随着爆炸产生的浓重烟雾与尘埃散去,下方那片如同被末日蹂躏过的战场,其真实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光景,逐渐呈现在了所有幸存者的眼前。
无论是距离这头恐怖巨兽数百米、蜷缩在坦克装甲后面、瑟瑟发抖的装甲部队乘员;还是在遥远的高空之上、吓得再也不敢靠近分毫的、仅存的那架A-10“疣猪”攻击机的驾驶员;亦或是此刻正通过高空无人机传输回来的、冰冷而清晰的实时画面,了解着现场一举一动的临时指挥部的军官们在看清楚那浓雾散去后的真实景象之后,所有人都被扼住了喉咙,不约而同地、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凉气。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彻底的绝望,如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们最后残存的一丝希望。
那只仿佛是噩梦化身的恐怖巨兽,仍旧如不朽的山岳般,傲然屹立在被它自己蹂躏得一片狼藉的大地之上!它那庞大无比、散发着不祥紫黑色光晕的身躯上,唯一能被称之为“伤口”的,仅仅是在它那仿佛巨大山脉般隆起的“肩膀”,出现了两个细微的、好似针孔般大小的创口。
甚至都不能确定那是否真的是创口!从那两个微小的“孔洞”中,正缓缓地流淌着某种粘稠岩浆般,与它那像黑曜石般坚硬光滑的紫黑色表皮颜色几乎完全相同的诡异液体。
除此之外,他们便再也看不到这头巨兽身上,有任何与之前不同的、哪怕是一丝一毫能够被称之为“损伤”的地方了!
硬生生地、正面承受了两枚重达2000磅、专门用于摧毁加固掩体和重型装甲目标的GbU-31“杰达姆”精确制导炸弹的直接命中!居然就只造成了这么一点点甚至连“皮外伤”都算不上的微不足道的痕迹?!
更加可怕、更加令人绝望的是,通过无人机那具备超高分辨率和热成像功能的镜头放大观察,他们甚至能够看到那两个正在渗出诡异液体的微小“创口”,似乎还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虽然缓慢但却极其稳定的速度自我修复、自我愈合!
仿佛刚才那足以夷平一座小型城镇的恐怖爆炸,对它而言,真的就如同被针扎了一下,感到略微的刺痛,然后就没事了!
“撤退!!所有单位!!立刻撤退!!!”
第一个从那令人窒息的巨大震惊与绝望中反应过来的,是地面上那支负责阻击的第10机步师坦克部队的指挥官。他的声音通过通讯频道传来,嘶哑、扭曲、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巨大恐惧,几乎是要哭出来一般,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对着通讯器咆哮着,呼唤着那些同样被眼前景象吓傻了的、他手底下那些可怜的士兵们:
“立刻、马上!让那些还他妈的滞留在公路上的平民赶紧逃命!能跑多远跑多远!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怪物的对手!立刻离开这里!”
他的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绝望呼喊一般,那头刚刚以雷霆万钧之势拍碎了一架战斗机的恐怖巨兽,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对蝼蚁不屑一顾般的姿态,转过了它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它那闪烁着冰冷紫色光芒的“眼睛”,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在了下方那条即将被捏扁的如蚯蚓般、依旧“车水马龙”的28号州内公路上。
在它的眼中,那些渺小的人类和他们的钢铁造物,或许真的与路边的石子、或者可以随意踩死的虫子,没有任何区别。
公路上,那些被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无异于移动山脉般的恐怖阴影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接近的平民们,终于彻底崩溃了!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尖叫声、祈祷声响彻云霄!
一些被堵在车流中的大型卡车司机,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彻底丧失了理智,甚至顾不上前方那密密麻麻、同样动弹不得的车流,猛地踩下油门,试图用自己沉重的卡车强行冲撞开前方的车辆,撞出一条血路来!
金属的碰撞声、玻璃的碎裂声、以及更加绝望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还有一些更加绝望的人,则彻底放弃了依靠车辆逃生的念头,他们打开车门,就像受惊的羚羊般,转头不顾一切地徒步冲出了拥堵的公路,向着两侧荒芜的原野或树林疯狂奔跑,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卑微的念头:祈祷——祈祷那头恐怖的巨兽,不会注意到他们这些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存在......
大地,正在随着那头巨兽越来越快的逼近,而发出痛苦的、如同呻吟般的剧烈颤抖。公路甚至开始出现巨大的、好似蜘蛛网般蔓延的裂纹。
已经彻底顾不上疏散平民、被分割包围在不同路段的第10山地师那两个英勇却又不幸的战斗旅,此刻彻底陷入了建制被打乱、指挥失灵的巨大混乱与失控之中!
被堵在公路中间、进退两难的装甲部队,成为了最绝望的靶子!通讯频道里,不再有任何有效的指挥和指令,只剩下士兵们惊恐的求助声以及濒临崩溃边缘的哭喊声。
在这一刻,所有身处这片地狱之人,他们的意志、他们的勇气、他们作为人类的尊严,都在接受着来自那头不可名状之恐怖存在的、最残酷、最直接的终极考验!
绝大多数人都在这种宛如神罚般、绝对力量的碾压面前彻底崩溃了。但,即便是最深的黑暗之中,也总有那么几点微弱却又顽强的星火在闪耀。
仅有极少数意志如钢铁般坚韧、或许是被愤怒与绝望逼到了极限的士兵们,顶住了那实质般的巨大恐惧与压力,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他们拒绝就这样像虫子一样被碾碎!
他们要战斗!要反抗!哪怕只是为了维护人类最后的尊严!他们发动了最后的、也是最绝望的疯狂反击:
加装了重机枪的“悍马”军车车顶,m2hb.50口径重机枪重新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咆哮;m1A2主战坦克那尚能开火的120毫米滑膛炮,再次喷吐出愤怒的火焰;步兵们从掩体后探出身来,将手中仅有的单兵反坦克导弹如同最后的希望般射出;甚至,就那些手持卡宾枪或突击步枪的普通士兵们,也怒吼着将枪口对准了那仿佛山峦般逼近的庞大身影,疯狂地扣动着扳机!
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将内心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以及对守护家园与同胞的那份最原始的责任感,全部填装进了手中那冰冷渺小的武器之中,毫无保留地、如飞蛾扑火般,将自己最后的光与热,射向了那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另一个次元的恐怖巨兽的身上!
这,应该就是他们此生的绝唱了。
巨兽的推进如同不可阻挡的自然灾害,又似来自异次元的、对人类文明的无情嘲讽。它以一种近乎蔑视物理定律的姿态,毫无悬念地冲垮了90号洲际公路上那支仓促部署、试图进行最后抵抗的装甲车队。
新美利坚陆军引以为傲的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m2“布雷德利”步兵战车,以及其他各式装甲支援车辆,在这头庞然巨物面前,脆弱得好似孩童随手踢散的、由劣质塑料制成的玩具,被轻易地掀飞、撕裂、碾碎,化作一堆堆燃烧扭曲的金属残骸。
那些曾被寄予厚望、代表着人类常规武器库巅峰的120毫米脱壳穿甲弹、tow反坦克导弹、甚至是从A-10攻击机上倾泻而下的30毫米贫铀弹,好似微不足道的烟火表演,徒劳地撞击在它那覆盖着未知生物装甲、散发着不祥紫黑色光晕的、如移动山脉般的身躯之上,甚至连让它那毁灭性的步伐迟滞哪怕零点一秒都做不到。所有的抵抗,都化作了绝望的背景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