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反常的平静之下,我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将神经绷得更紧。
我相信,贾诩这样的“毒士”,绝不会真正地偃旗息鼓。他必定在暗中活动,布下棋子,进行试探。
只是他的手段,往往隐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需要极其敏锐的观察力和细致的分析,才能捕捉到那些稍纵即逝的蛛丝马迹。
我调动了玄镜台的所有力量,如同撒开一张无形的细网,覆盖在洛阳城的各个角落,重点关注那些看似与核心政治斗争无关、却又可能隐藏着玄机的“异常”细节。
同时,我也利用自己在尚书台的身份,更加留意那些看似平常的文书往来和人事变动。
渐渐地,一些极其细微、如同“闲棋冷子”般的迹象,开始浮现在我的眼前:
迹象一:尚书台的“档案虫”。
石秀传递回来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情报:尚书郎曹(负责管理档案和文书的部门)中,有一位名叫杜远(虚构)的小吏,此人平日里默默无闻,性格内向,唯一的爱好似乎就是整理那些故纸堆。
但最近,石秀安插在尚书台做杂役的线人发现,杜远似乎与凉州军中一位负责管理马匹草料的低级军需官(名叫牛辅,与董卓女婿同名,但可能只是个小人物)过从甚密,两人曾几次在城外僻静的酒肆中秘密会面。
一个掌管档案的小吏,和一个管马料的军需官,这两人按理说八竿子打不着。他们秘密会面,所为何事?
难道……贾诩在利用这个不起眼的“档案虫”,查阅某些与军需、后勤、甚至可能是……某些官员过往履历相关的机密档案?
这是否意味着,他在为未来的某种行动(比如分化拉拢、或者抓住把柄)做准备?
迹象二:清谈名士的“座上宾”。
洛阳城中有位颇有名望的民士赵逸,以学问渊博、不问政事、喜好清谈着称,在士人圈子里颇有声望。
按理说,这样的人物应该与董卓集团格格不入。但玄镜台的情报却显示,这位赵逸先生最近一反常态,竟然数次出入董卓集团核心人物之一、左将军樊稠的府邸,似乎成为了樊稠的座上宾。
樊稠是凉州军的重要将领,勇猛有余,但据说头脑相对简单。
贾诩会不会是在利用这位清谈名士作为中间人,去影响甚至拉拢樊稠?或者,是想通过赵逸在士人中的声望,来散布某些有利于董卓集团(或者有利于贾诩自己)的言论,进行舆论操控?
迹象三:药材市场的“微澜”。
玄镜台在监控城内各大药铺时,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变化:一种名叫“断续”的药材,最近的销量出现了小幅度的、不正常的增长。
断续草,主要功效是续筋接骨、疗伤止血。按理说,除非有大规模的战伤出现,否则其销量不应有如此明显的变化。
难道……贾诩(或者董卓集团)在秘密囤积伤药?这是否预示着他们即将发动一场需要付出一定伤亡的内部清洗?或者……是在为某场即将到来的、可能引发流血冲突的事件(比如迁都过程中的强制驱离?)做准备?
这个细节虽小,却透着一股血腥味。
除了这些“闲棋”,我还遭遇了新的“试探”。
有一次,我在尚书台与一位关系尚可的同僚闲聊时,他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陆令史,听闻吕将军最近与李傕将军因为军械分配之事,闹得很不愉快啊,军中都传开了。”
李傕与吕布不和,这并非秘密。但由这位平日里不怎么关心军务的同僚“无意”中提起,时机又如此巧合,不能不让我怀疑,这是否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风声?
目的是试探我对吕布的态度?或者,是想通过我,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王允,以加速我们策反吕布的进程,从而让他们坐收渔利?
还有一次,丁允先生转交给我一封匿名的“善意”信件。信中以担忧的口吻,提醒我“司徒府内鱼龙混杂,陆令史青年才俊,切莫卷入过深,以免惹祸上身”。
这封信看似是好心提醒,但其语气和措辞,却隐隐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俯视感。
这会不会是贾诩在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警告我,告诉我“你的行动,我了如指掌”?
这些蛛丝马迹,如同散落在棋盘上的零星棋子,看似杂乱无章,但在我眼中,却逐渐勾勒出了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险的轮廓。
贾诩,这位隐藏在幕后的“毒士”,他并未沉寂!
他正用他那独特的、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然布局,落下闲棋,进行试探。
他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破坏我们的计划,更可能是在为董卓倒台之后、他自己以及凉州军集团的未来铺路!
我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而我,以及王允集团的所有人,都已是网中之鱼。
我必须更加警惕,更加小心地解读这些“闲棋”背后的深意,并做出精准的反制。
与贾诩的这场心理攻防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我将这些新的发现和分析,都秘密地记录下来,并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这些信息,反过来给贾诩制造一些麻烦,或者……找到他真正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