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内的猜忌氛围日益浓厚,诛董密谋的核心圈子几乎陷入了半瘫痪状态。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怀疑或被刺杀的对象。
王允虽然极力维持,但眉宇间的焦虑和无奈却与日俱增。
他几次秘密召见我,都将话题引向如何揪出内鬼,言语间充满了对我的期盼,也透露出他的束手无策。
我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内鬼一日不除,我们就如同在黑暗中裸奔,所有的行动都在对手的监视之下。
我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够接触到更隐秘信息、或者能从不同角度观察局势的人。
我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个身影上——貂蝉。
自从上次她在后花园向我透露了关于“黑衣人”的线索后,我就一直对她格外留意。
我通过石秀和玄镜台,暗中观察她的动向,发现她虽然深居简出,但似乎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她偶尔会奉王允之命,去宫中向皇太后(董太后,虽然此时可能已被废黜或软禁,但仍有一定象征意义)或宫女传递一些物品或问候;
有时也会在特定的日子,去城外的某个寺庙祈福。
这些看似平常的举动,在我眼中,却可能隐藏着传递信息或秘密联络的契机。
更重要的是,她身处司徒府这个漩涡的中心,以王允义女的身份,能够近距离观察到许多我无法接触到的人和事。
她那双聪慧的眼睛,或许早已捕捉到了某些被我们忽略的细节。
而且,直觉告诉我,她上次向我透露线索,绝非偶然。
她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或者,也在恐惧着什么?
我决定,冒险与她进行一次更深入的接触,寻求合作的可能。
我利用一次王允派我去府中核对某项开支账目的机会,设法避开了其他人的耳目,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回廊下,再次“偶遇”了貂蝉。
“貂蝉姑娘。”
我低声唤道。
她似乎早有预料,并未显得太过惊讶,只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微微颔首:“陆令史有何见教?”
“此地并非说话之所。”我快速说道,“姑娘若信得过陆某,明日午时,城西白马寺后山竹林,可否一见?陆某有些关于杨大人和刘校尉之事,想向姑娘请教,或许……也与姑娘自身安危有关。”
我故意点出杨瓒和刘艾的名字,并暗示与她自身安危相关,希望能引起她的重视。
貂蝉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但很快便被一种决然所取代。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算是应允了。
第二天午时,我乔装打扮,先行来到了白马寺后山的竹林深处。
这里人迹罕至,环境清幽,是进行秘密会面的理想场所。
不多时,貂蝉果然也依约前来。她同样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裙,头上罩着帷帽,遮掩了绝世的容颜,但那份独特的气质却依旧难掩。
“陆令史约我至此,所为何事?”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
“姑娘,”我看着她的眼睛,开诚布公地说道,“如今司徒府内忧外患,危机四伏。杨大人和刘校尉接连遇害或遇袭,目标直指诛董核心。
我奉司徒大人之命查案,却苦无线索。但我可以肯定,府内必有内鬼,否则对手不可能如此精准!”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上次姑娘提及的‘黑衣人’线索,虽然模糊,却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陆某冒昧相邀,是想请姑娘仔细回忆,关于那黑衣人,是否还有其他细节?或者……姑娘是否还察觉到府中其他可疑之人或可疑之事?”
貂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愤怒,也有一丝……寻求帮助的渴望。
“不瞒陆令史,”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内容,“府中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义父虽然极力维持,但猜忌之心已起,人人自危。我……我也感觉时常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似乎……似乎想从我这里打探些什么。”
她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至于那个黑衣人……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他走路的姿势,确实很奇怪,像是……左腿有些微跛?而且,他离开时,我似乎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兰花香气?”
左腿微跛?
兰花香气?
这两个细节,如同两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我混沌的思绪!
跛脚的刺客或探子?
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显着的特征!而兰花香气……在男子身上出现,尤其是一个可能执行暗杀任务的人身上,更是显得异常突兀和可疑!
这会不会是某种特殊的身份标识,或者是某种药物、毒药的气味?
“多谢姑娘告知!”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这两个细节,至关重要!”
“陆令史,”貂蝉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智谋过人,定能查出真相。但我……我身处府中,亦是如履薄冰。
义父如今疑心甚重,我担心……我担心自己也会成为被怀疑甚至牺牲的对象。我……我希望能与陆令史合作!我可以在府中暗中留意,为你提供信息,只求……只求能早日揪出内鬼,助义父完成大业,也……也求能自保。”
她终于表明了合作的意向!
虽然她的动机可能包含自保的成分,但她的处境和她提供的线索,都让我觉得,与她合作,利大于弊!
“好!”我当机立断,“姑娘放心,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能找出真相!从今往后,你可以通过这个方式与我联系……”
我告诉了她一个更为隐秘、只有我们两人知晓的联络暗号和地点。
“不过,姑娘务必万分小心!”我郑重叮嘱道,“内鬼就在身边,切不可打草惊蛇!若无绝对把握,宁可静观其变。”
“我明白。”貂蝉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些许安心的神色。
这次秘密会面,标志着我和貂蝉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更为紧密、也更为危险的合作关系。
我们不再仅仅是“意外的证人”和调查者,而是成为了秘密的盟友,共同面对隐藏在司徒府深处的黑暗和杀机。
我知道,貂蝉的加入,将为我的调查带来巨大的助力。
她身处核心,视角独特,观察细致,或许能发现许多我无法察觉的线索。
同时,我也清楚,与这位绝世佳人的合作,本身就充满了未知和变数。
她身上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份合作而变得更加微妙和复杂。
一种不同于对蔡琰姑娘那种纯粹倾慕和信赖的情感,开始在我心中悄然滋生——那是对她智慧和勇气的欣赏,是对她身处险境的怜惜,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和……吸引力?
但我没有时间去深究这些复杂的情感。
当务之急,是利用貂蝉提供的线索,尽快找出那个左脚微跛、带着兰花香气的“黑衣人”,并顺藤摸瓜,揪出那个隐藏最深的内鬼!破局的希望,似乎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