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腥膻味扑面而来,萧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就是这头畜生,杀了原主的父亲!
掌心的汗水让精钢大刀变的湿滑,这种失控的黏腻感让他皱眉。
作为顶尖杀手,他本该像机械般精准的控制身体每块肌肉,此刻却抑制不住心脏剧烈的撞击声。
“原主残留的执念么……”
突然,猛虎人立而起。
两米多长的身躯投下大片阴影,黄黑相间的皮毛下肌肉如波浪滚动。
猛虎咧开血盆大口,獠牙上挂着腐肉碎屑,喉间滚动的低吼震的落叶簌簌。
更诡异的是那眼神,不像野兽的凶蛮,倒像在……嘲弄?
“小辰,别愣着!”
周野沙哑的吼声炸响在耳畔。
萧辰猛地回神,发现周野那古铜色的手臂正青筋暴起的拽着自己离开。
直到退出大岭森林,萧辰仍能感觉到后颈残留的针刺感。
他凝视着面前重归寂静的森林,在心底默念:“这仇,我替你报!”
刹那间,那股盘旋在胸腔的躁动如潮水般退去。
“小辰。”周野来到萧辰身边,粗糙的大手搭在他肩上:“刚才发什么愣?那老虎有问题?”
他了解萧辰。
有能力独自猎虎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老虎的凝视,而吓得挪不动腿呢?
之所以如此,定有缘由!
萧辰盯着远处的森林,拳头捏的咔咔响:“周叔,就是这畜生杀了我爹!”
“啥?”周野猛地瞪大眼睛,黝黑的脸上皱纹都绷紧了:“你确定?”
萧辰点了点头。
周野眼底深处迸发滔天杀意:“看来,它是必死无疑了!”
数息后。
萧辰将脑中的思绪驱逐,说道:“大家回去休息吧,明日正午,进山!”
区区一个陷阱,显然是无法解决老虎的,想要得到虎魄参,至少还需要再来两个陷阱。
众人点头:“好。”
“……”
回到家,顾宁正在篱笆院里喂着山鸡。
望着那曼妙的身影,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悄无声息的来到小娘子的身后。
“呀!”
顾宁惊呼一声,整个人被熟悉的气息包裹,后背贴在那坚实的胸膛,安全感十足。
“相公……”顾宁耳尖发烫,慌忙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又擦。
萧辰将脸埋在那雪白的颈窝中,贪婪的嗅了番体香:“我娘子,真香!”
“贫嘴。”顾宁红着脸挣脱萧辰的怀抱:“累坏了吧,我去给你倒茶。”抬步朝着厨房走去。
萧辰将精钢大刀搁在墙角。
拿出之前让顾宁准备的纸笔,看着上面还未完成的人体穴位图,开始继续描画。
顾宁轻手轻脚的端着凉茶走了进来。
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角,又细心的挪开几寸,生怕不小心碰洒了茶水弄湿图纸。
“相公,喝口茶歇歇吧。”她柔声说道,转到萧辰身后,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的肩膀。
那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揉捏着萧辰紧绷的肌肉。
萧辰头也不抬。
右手继续在纸上勾画着复杂的穴位,左手却精准无误的捉住了顾宁的嫩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顾宁忍不住的轻笑。
相公这本事当真稀奇,画图都不耽误占便宜。
她俯身看去,纸上的穴位标注的密密麻麻,每个穴位旁还细心的标注了针刺的深浅和时辰。
不一会儿。
萧辰终于搁下笔,伸了个懒腰:“怎么,娘子对这些感兴趣?”
“就是好奇。”顾宁歪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萧辰肩头:“上回就纳闷,相公画这些作甚?”
萧辰顺手将她拉到腿上坐着:“帮别人一个小忙罢了。”
他正要细说,顾宁突然‘哎呀’一声从他怀里跳起来。
“差点忘了!”她快步走到衣柜前,从其中取出一个信封:“梁姐姐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萧辰疑惑的接过信封。
抽出里面的信笺快速浏览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个梁浩,挺有诚意啊!”
……
夜幕低垂,平安县衙内灯火通明。
吴廉半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绛紫色官袍随意的敞着前襟,露出里面绣着暗纹的绸缎中衣。
两个身着淡粉纱裙的侍女跪在两侧,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再用些力。”吴廉闭着眼睛,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吓得捶腿的侍女手上一抖。
她慌忙加重力道,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时。
一名手下弓着腰快步走进来,在距离软榻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他偷眼瞥了下主子的脸色,这才压低声音道:“大人,血刀寨那边…还没查出来他们在谋划什么。”
吴廉缓缓睁开眼,烛光映照下,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寒芒。
“呵,张枭……”他轻轻冷呵了一声,慢悠悠的吐出这个名字:“看来是翅膀硬了!”
他突然伸手,一旁的侍女连忙递上温度刚好的雨前龙井。
抿了口茶,吴廉突然话锋一转:“杨师爷呢?这个时辰在做什么?”
手下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回大人,怕是早就睡下了,屋里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寂寞的很……”
“哈哈哈!”吴廉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的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一把推开正在捶腿的侍女,猛地站起身,官袍下摆在烛光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二十几个差役就想翻天?”
吴廉踱步到窗前,望着县衙外漆黑的夜色,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就算他的靠山雄伟,但在这平安县……”
他突然转身,脸上的笑容狰狞的让人心惊:“我吴廉就是天!”
手下立刻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大人英明!”
砰!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震彻县衙,厚重的红木门轰然倒地。
吴廉手中的茶盏‘啪’的摔得粉碎,茶水溅在他绛紫色的官袍上。
“混账东西!”吴廉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哪个不长眼的……”
话音戛然而止。
杨奇正一袭青衫立在月光下,身后十几名差役手持明晃晃的钢刀。
“县令大人好雅兴啊。”杨奇正冷笑道,目光扫过软榻上瑟瑟发抖的侍女。
吴廉眯起眼睛:“杨师爷,去了趟江州城,连规矩都忘了?”
“规矩?”
杨奇正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绫,‘哗啦’一声抖开:“吴廉,你勾结血刀寨,与张二愣合谋走私,欺压百姓,大肆敛财,这些罪证够不够讲规矩?”
吴廉瞳孔骤缩。
他没想到杨奇正会突然直接捅破窗户纸。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镇定,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冠:“就凭这些?杨奇正,你以为带着十几个差役就能……”
话未说完。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市侩幽冷的声音:“那,如果再加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