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苑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着泥土被翻开的腥气，令人作呕。
院子里一片狼藉，破碎的门板散落的兵器，还有几具盖着白布的观风卫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活下来的观风卫们正在王虎的指挥下，默默地清理现场，包扎伤口搬运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压抑的愤怒。
钱小六站在院子中央，那身太监服上的血迹已经半干，变成了暗沉的褐色。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暗骂，妈的，差点就被对面一波流带走了。
这帮死士战斗力可以啊，比上次那俩凑数的强多了，看来大皇子是真急了，动真格的了。
不过，光挨打不还手，可不是咱家的风格。
这次虽然守住了，但损失也不小，一味防守太被动，迟早要出事。
防守？
防守个锤子！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必须主动出击，把对面老巢给他端了，彻底解决问题！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将体内运转的《葵花宝典》内力沉入丹田，感觉状态稳定了不少。
随后，他偷偷走到正在指挥手下加固防御工事，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的王虎身边。
“老王，伤亡怎么样？”
王虎脸色难看，声音沙哑：“死了三个兄弟，重伤五个，轻伤十几个……妈的，这帮狗娘养的下手太黑了！”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钱小六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先把活着的兄弟们安顿好。抚恤金按最高标准的三倍发，受伤的用最好的药，找最好的大夫。”
“是。”
王虎闷声应道，看着钱小六，眼神复杂。
刚才要不是钱小六及时出手，他可能已经凉了。
这位平时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先生，动起手来简直是换了个人，那诡异的身法和杀人于无形的手段，让他这个先天高手都感到心悸。
“另外，”
钱小六话锋一转，“防御要加强，把咱们压箱底的家伙都用上，挖陷阱，设暗桩，别怕花钱，安全第一。下次再有人来，让他们有来无回。”
王虎点头：“明白！”
钱小六又道：“这次袭击，虽然损失不小，但也算是个机会。”
他看向角落里几个被绳索紧紧捆缚，还在昏迷或者重伤哼哼的死士。
“这些‘快递员’既然送上门了，总得留下点‘签收信息’吧？”
钱小六走向那几个俘虏，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
大部分都服毒自尽了，只有三个因为伤势太重或者被他特殊手法打晕，还留着一口气。
“把这三个还喘气的，单独关起来，派人严加看管，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互相接触。”
钱小六吩咐道。
随后，他让人准备了一间光线昏暗的密室。
第一个被拖进来的是个伤了腿的死士，眼神凶狠，死死盯着钱小六，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钱小六搬了个小马扎坐下，翘起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枚银针。
“姓名？番号？上级是谁？据点在哪？”
钱小六慢悠悠地问道。
死士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嘿，还挺有骨气。”
钱小六笑了笑，也不生气。
他也不再废话，凑近死士，压低声音直接问道：“你们这次行动的目标，除了观星苑，还有没有其他备选？”
死士依旧闭着眼，嘴唇紧抿，拒不回答。
然而，钱小六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呼吸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极细微紊乱。
钱小六心中了然。
看来还真有plan b？
他继续问道：“你们在城西，除了那个废弃军营，是不是还有一个隐秘的联络点，负责传递消息和物资中转？”
死士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沉默，但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钱小六的眼睛。
“那个联络点，是不是伪装成了粮油铺或者布庄？”
死士的嘴角肌肉极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钱小六立刻判断，这两种都不是。
“看来都不是……那是……镖局？”
死士猛地睁开眼瞳孔收缩，虽然很快又恢复了死寂，但那一瞬间的惊愕反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钱小六心里有了底，不再多问，直接让人把这个死士拖下去换下一个。
用同样的方式，通过观察另外两个死士在被问及不同方向、不同类型伪装据点时的细微反应，钱小六在脑海里逐渐拼凑出了一些模糊的线索。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地址和人名，但大皇子在城西、城北方向，利用镖局作为掩护设立秘密据点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他走出密室，叫来了赛狸猫。
赛狸猫刚带人处理完外围的痕迹，身上还带着一股土腥味。
“狸猫，活来了。”
钱小六将自己通过审问推断出的几个可能性方向和据点类型告诉了他。
“动用你所有的人脉和手段，给我把这几个地方挖出来！特别是城西和城北的镖局，查查哪些是最近几年新开的，或者人员构成有异常的。找到可疑目标，别打草惊蛇，先摸清情况报给我。”
赛狸猫眼神一凛：“明白，狸猫哥办事，您放心！”
说完，他快速而无声地离开了。
接着，钱小六又找到了还在研究各种瓶瓶罐罐，把自己搞得满身污渍的变色龙。
这位易容大师正对着一堆黏糊糊的材料唉声叹气，脸上沾了几块不明颜色的污渍。
“变色龙，之前的伪装等级不够了，敌人装备升级，咱们也得更新换代。”
钱小六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
变色龙一听，差点把手里的半成品面具捏碎，苦着脸道：“大人，之前的伪装已经是属下……呕……毕生功力了，再高级……”
他想起王虎他们描述的军营戒备森严，还有刚刚经历的死士袭击，感到十分不安。
“我需要更高级的货色。”
钱小六打断他，眼神锐利。
“能以假乱真，骗过老江湖和训练有素士兵的那种。光靠衣服道具不行，得从‘脸’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