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程会言双手抱住脑袋,这该死的窒息感……
好想回收一双没有听到过这些话的耳朵。
他们待的这一小方天地,在这句话之后,仿佛开启了什么集体禁言模式。
就连程迦也只是张了张嘴,嘴巴里吐不出一个字来。
多亏了一阵哭声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原来是杜蘅小朋友从车上下来被放进婴儿车,失去了摇晃感,不安地哭了起来。
秦时第一时间伸出手将婴儿车轻轻前后推移,哭声才渐渐停了下来,变为小声地哼唧。
“这小孩儿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折腾人得很,睡觉时不是要抱着走来走去,就是要放在婴儿车里推着她走动。平坦的路面还不行,还得是那种有点颠簸的路面儿。”
“姑姑,我把蘅蘅推到外面那条鹅卵石路上去吧,你们聊。”程会言为了躲避刚刚那令人尴尬的气氛,起身推过婴儿车,火烧屁股一般逃离了现场。
雒景洲则拍了拍淘淘的头,忍笑道:“结了婚才可以生小宝宝,表姨现在年纪还小,下次不可以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好嘛~”淘淘还不太明白,不过叔叔既然这样说了,那他照做就行了。
“那你乖乖的,叔叔出去瞧瞧。”
说完,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出去寻人了。
院子外不远处,有一个小坝子,安放了一些锻炼器材,中间圆形的大花坛周围环绕了一圈鹅卵石,程会言就推着婴儿车在上面绕圈圈。
画面很宁静,很美好。
平复了有些躁动的心跳,雒景洲抬步走过去,先瞧了一眼婴儿车里,蘅蘅正睡得香甜,嘴巴还在一动一动模仿进食的动作,很是乖巧。
“我来推吧,你坐着休息一会儿。”雒景洲搭了一只手上去,不小心触碰到了程会言的小拇指。
程会言触电般地缩回了手,“那你推吧。”
“你是在害羞吗?因为淘淘的话?”雒景洲看她还有些绯红的脸,有些好笑。
“亏你还笑得出来!”程会言白了身旁的某人一眼,“淘淘也真是的,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害她在生日这天,社死了一回又一回。
还好其他朋友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看风景的看风景,没空理会他们,不然她俏脸都丢尽了!
“他才五岁,还不太分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跟他讲了他就会明白的。童言无忌,你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
“我当然不会怪罪他,他一小屁孩儿懂什么,只是他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当着我家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感觉很难为情。”
程会言跟在雒景洲身侧,两人像那拉磨的驴似的,绕着花坛兜圈子。
“不要想太多,话说了也就过了,顶多就是当个热闹看。从小到大,发生在你身上的,肯定不止这一件尴尬事儿吧?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放心吧,不会真有人一直把这事儿记心上的。”雒景洲柔声安慰道。
“那你呢?你听到这些话,一点都不会觉得难为情和不好意思吗?”程会言好像没有从他脸上发现这样的情绪。
“不是难为情,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很奇妙。”雒景洲想了想,“激动?兴奋?好像都不足以表达那种感受,就好像真的透过淘淘的话,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雒景洲偏头看了眼身边人的表情,语气郑重,“如果有一天,当我们名正言顺讨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程会言,关于孩子的部分,我充分尊重你的决定。”
“你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程会言咬了下唇,“真的要现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吗?”
“我只是在跟你表明我的态度,你是一切事件发生的前提,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越过你的优先级。程会言,我是认真的,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会为我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
“你好像真的考虑得很长远,但我不一样,我不喜欢做太长久的规划。因为如果我做了规划,一旦某件事脱离我的掌控,我会很焦虑。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呢。所以,我更偏向于过好当下的生活,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好。”
程会言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但不代表她就会让自己沦陷在这样的情绪里。
大多数时候,她乐观,清醒,自由。
“很正常,人本来就是矛盾体,不设限的人生才会有更多惊喜。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以双方都舒服的方式么?”
“雒景洲,我想,我大概还是有点喜欢你的吧。”
毕竟,哪怕关于雒景洲的事,有很多她都不记得。
但是从始至终,她始终都没有排斥过他的靠近。
她会因为雒景洲无意识的身体触碰而羞怯,也会因为他时不时轻佻的话而脸红。
触碰……
程会言莫名想到了昨天赵顺利嘴角的那一点痕迹。
做贼心虚地瞄了瞄四周,人行道旁的大马路上,时不时会有车经过;正前方,还有个婆婆正在器材上锻炼;以及不远处爷爷家的院子里传来的喧闹声,还有,门口正在探头探脑意图“监视”她的老父亲。
实在不是一个能让她确认的好场合。
“有点喜欢就足够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拿出百分百的爱。我希望,在任何时候,你最爱的,一定要是你自己。”
也许是程会言有点喜欢的话,让他大胆了一点,雒景洲垂在身侧的右手,悄然裹挟住程会言同样放在腿侧的左手。
而程会言,没有挣脱,任由雒景洲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
“雒景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刚刚的行为,很有可能已经激怒了一位老父亲的爱女之心。”
程会言看他老爸缩在门后,时不时探查的身影,有被自己的老爸幼稚的行径可爱到。
“感觉你在幸灾乐祸。”雒景洲将原本攥在手心的动作改为十指相扣,半威胁式地紧了紧。
“把感觉去掉,我就是在幸灾乐祸。我爸现在已经盯上你了,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