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刚刚重逢,身世可怜的母亲,一边是气度非凡,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龙武……她夹在中间,心乱如麻。
李莫愁靠在龙武怀中,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沉稳气息与淡淡体温,方才那濒死恐惧感渐渐消退。
她看着裘千尺那根冰封断指,再看向龙武那依旧平静,却仿佛蕴含无尽威严侧脸,美眸中异彩连连,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这个男人,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行事更是霸道果决!
辱他者,必受其辱!伤他所护者,必遭十倍报复!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风范!
一时间李莫愁觉得有些迷醉在龙武的霸气之中。
这才是男人!
“母亲!”
公孙绿萼惊呼一声,连忙奔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裘千尺那只受伤的手。
只见母亲右手食指的指骨已经碎裂,那个位置如今空空荡荡的,鲜血和碎肉模糊一片,触目惊心。
公孙绿萼眼圈一红,泪水险些掉下来,声音带着哽咽:“疼不疼?”
她急忙撕下自己衣袖内衬的一角,想要为母亲包扎,动作轻柔,生怕再弄疼了她。
裘千尺痛得浑身发颤,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白得像纸。
但她硬是咬着牙,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看着女儿为自己忙碌,眼神复杂。
公孙绿萼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偷偷抬眼看了看龙武和李莫愁。
她心里难受,母亲受伤固然让她心疼如绞,可她也清楚,若不是母亲先用枣核钉偷袭莫愁姐姐,龙哥哥也不会出手。
何况,方才母亲还想再对莫愁姐姐下杀手。
龙哥哥只是打断了母亲一根手指,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里,她非但没有责怪龙武的意思,反而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和李莫愁。母亲的脾气实在太……太不讲理了。
她轻轻握着裘千尺的手腕,低声道:“妈,您先别动气,龙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拦下您……”
话未说完,裘千尺猛地抽回手,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气势却丝毫不减,反而瞪了公孙绿萼一眼:
“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他伤了我,你还替他说话?”
李莫愁站在龙武身边,看着裘千尺那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心头的惊惧渐渐被一股恼怒取代。
这老虔婆,自己出手伤人不成反被打伤,竟还怪别人?
若不是龙武,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她不由得往龙武身边靠了靠,寻求一丝心安。
龙武面色平静,似乎对裘千尺的指责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公孙绿萼忙前忙后,眼神柔和了几分。
这小姑娘心地确实纯良,即便母亲如此不堪,她也保有孝心和明辨是非的能力,实属难得。
裘千尺见女儿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想为她处理伤口,心头火气更盛,刚想再呵斥,却又牵动了断指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龙武这一式凌厉狠绝,却又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分寸感,倒是让剧痛中的裘千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为复杂的光芒,那是惊怒、忌惮,甚至还有一丝扭曲的欣赏。
她强忍着断指处传来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额角冷汗滚滚滑落,惨白面容上肌肉不住抽搐。
可这老妇人竟硬生生压下了喉头的痛哼,反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尖锐,如同砂纸摩擦。
“嘿……嘿嘿……”裘千尺喘着粗气,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盯住龙武:“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比那没用的死鬼公孙止强多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随后猛地挺直了些许佝偻的腰背,尽管这动作让她痛得眼前发黑。
“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裘千尺一字一顿,声音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铁掌莲花裘千尺,便是你眼前之人!”
她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算计,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理所当然。
“你伤了我,这笔账暂且记下……”裘千尺阴恻恻地笑着,目光在龙武和自己女儿之间逡巡,“不过,看在你对我这女儿似乎‘颇为上心’的份上……”
那笑容越发诡异:“怎么?见了长辈,还不速速跪下磕头,恭恭敬敬叫声‘岳母大人’来听听?!”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母亲!”公孙绿萼惊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险些碰掉刚缠了一半的布条。
她猛地抬头,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染了最艳丽的胭脂,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羞愤、窘迫、还有对母亲口无遮拦的无奈,齐齐涌上心头。
“您……您胡说什么呀!”公孙绿萼急得跺脚,声音又细又颤,带着哭腔,“龙哥哥……龙哥哥跟女儿之间清清白白!”
她慌乱地看向龙武,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颊边滚烫,心跳如擂鼓。
“他……他对女儿……一直都是好意相助,是……是女儿的朋友……”
公孙绿萼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细若蚊蚋。
她实在无法承受母亲这般荒唐的言语和龙武那平静深邃的目光,螓首深深垂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留下一截雪白细腻、微微泛红的脖颈。
龙武闻言,深邃眼眸中掠过一丝玩味,唇角微不可察勾起一抹弧度。
公孙绿萼那句“清清白白”,在他听来,却似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目光扫过少女羞红到耳根的俏脸,又瞥了一眼身旁微微蹙眉、神色复杂的李莫愁。
龙武心中念头急转,裘千尺这老虔婆想用言语拿捏,倒不如顺水推舟。
他迈开脚步,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走到公孙绿萼身前。
温热有力的手臂,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姿态,轻轻揽住了少女微微颤抖的香肩。
李莫愁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看向龙武的眼神充满了惊疑。
“绿萼。”
龙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响彻在这压抑的空间。
“你方才的话,我可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