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敏捷地夺过了卡罗拉手上的枪支。
只留下卡罗拉在原地发愣。
不过，小丧尸自然是不会用枪的，但小丧尸会模仿。
她学着卡罗拉的样子，凶狠地将枪支圆圆硬硬的部位抵在她的脸上，龇牙咧嘴，发出怒吼声，似在表达自己刚刚被一顿怼的不满：
“嗷！！”
“嗷！！！”
瞳孔的红光虽然涣散，却又闪了又闪，看起来令人背脊发毛。
卡罗拉的眼光落在了扳机上
哼……
丧尸，果然就只是低级动物而已。
不会扣扳机、不会用枪，任你将枪抢去又如何？
正当卡罗拉暗暗松下一口气时，凌依突然拿起枪，枪把手对着卡罗拉的脸狠狠地就砸了过去，就像刚刚用陶瓷杯砸另外两只丧尸一样，不留余地。
只听得无比清脆的“啪——”
卡罗拉几乎是被凌依用手枪，扇了结结实实一个大耳刮子。
“你打我？？”她捂着自己瞬间红肿的脸，甚至都可以闻见口腔中的血腥气。
她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眼前的凌依……
它究竟，是不是一只无意识的丧尸……
凌依歪歪头，茫然地继续举起手上的枪，像是突然解锁了“新用法”一样，又狠狠地反手又砸了过去——卡罗拉另一边的脸颊瞬间也起了红印子。
力气之大，让她几乎眼冒金星。
似乎像恶作剧得逞了一样，凌依得意地一连“嗷”了好几声。
卡罗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瞳孔涣散的凌依，虽然她瞳孔泛红、虎牙尖利，但她并不会像其他丧尸一样，扑上来直接按倒、做夺命的撕咬……
看来，还是一只不专业的丧尸啊……
只要丧尸不咬人，倒是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卡罗拉大着胆子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疾手快地飞起一腿，直接踢开了凌依手上的枪。
手中把玩的“武器”飞了，混沌中的凌依一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发出了可怜兮兮的“啊呜啊呜”的声音。
“凌依小朋友，我想，你大概听得见。”
卡罗拉勾起嘴角，缓缓往前走，将她逼到墙角。
凌依虽然咧着嘴龇着牙，但脚步仍然伴随着卡罗拉的靠近逐渐往后退。
“玩够了吗？玩够了那我告诉你。”
“你以为，傅以深爱你、疼你、宠你？为你研究丧尸变成人类的药物？我告诉你，那是你出现之前，傅以深就在研究的课题，所以，你只是一个恰好出现的完美实验体。”
卡罗拉顿了顿，语气拉长：
“傅以深，自始自终只是把你当成实验体。”
说罢，她重新捡起地上的枪支，迅速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凌依：
“很遗憾，他的实验失败了。那种药物根本不可能存在。”
“你还是一只丧尸——一只会咬人，会感染的丧尸。”
“只要我枪声一响，他们只会觉得，这边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而我，就是那个单枪匹马解决了丧尸的英雄。”
“再见了，小朋友。”
卡罗拉果断扣下了扳机，火光从漆黑的枪口迸射而出。
一声“砰——”的巨响，凌依迅速上跳窜向天花板，双手双脚紧紧地攀附在墙角上。
该死！竟然没打中！
卡罗拉咒骂了一声，重新给新的子弹上膛，举起枪又疯狂地扣动扳机。
尖锐的呼啸声擦过，“乒乒乓乓”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楼栋。
凌依就像是无比灵活的猫咪，在天花板、墙角四处乱窜，卡罗拉的子弹连连扑空。
她逃，她追，子弹不断击碎周边的玻璃、吊灯。
凌依暴怒，对着卡罗拉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嗷！！！”
沿着这声嘶吼，碎片一阵乱飞。
“凌依，是不是你在上面？”
“凌依，快回答我，你在哪里？”
是傅以深！
傅以深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凌依二话不说就循着声音扑了出去。
卡罗拉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凌依冲出去，她直接一把拉住凌依，带着她往地上一滚。
地上全是碎玻璃，卡罗拉咬着牙不发出疼痛的叫声，任由碎玻璃扎进她的手臂与肩膀……
傅以深冲进来的一瞬间，正目睹着凌依将卡罗拉压在地上：她们的手都握在同一只枪支上，而凌依面露凶光，磨着牙发出凄冽的尖叫。
卡罗拉连忙惊呼：
“傅以深救我，凌依发狂了，我控制不住她！”
她深谙一个道理——先告状那个，就赢了。
不过傅以深倒也不去理会她，直接伸手把凌依从卡罗拉身上抱下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凌依原本愣了愣，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十分抗拒地挣扎了起来，似乎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小家伙，是我。”
傅以深紧紧从后面抱着她，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极力地想让她安静下来，可这次的凌依比任何时候都要难以安抚。
终究，他还是来晚了吗？
可恶，他的小家伙，被吓到了吗？
他狠狠盯着卡罗拉：“你开的枪？”
卡罗拉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扶着肩膀上被玻璃刺穿的伤口，脸色隐隐泛白：“没有，我进来的时候，她便夺了我的枪，我怕她乱来，想抢回来，才走的火，还好，都没事……”
她扮成一副神色忧伤的模样：“就是可惜了，这些写字楼里无辜的人，都被丧尸咬死了，我刚来的时候，凌依刚好也拖着一个穿着工装的高高瘦瘦的女人……”
卡罗拉言下之意很明显，凌依杀人了。
傅以深怀里的凌依更不情愿了，往卡罗拉的方向拼命张牙舞爪。
卡罗拉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不见神情：“后来，我还是没成功救下那个女人，再后来，凌依就冲我扑过来了……”
此时，她别在腰间的对讲机闪烁了两下：“老大，写字楼的丧尸已经全部处理完毕。over。”
也几乎是与此同时，原本还在傅以深身上拼命挣扎的凌依，整个身子也再次脱力砸了下来，瞳孔中的红光渐渐消失……
见状，卡罗拉渐渐勾起了嘴角。
现在这只小丧尸，已经彻底丧失攻击力和反抗力了。
就算待她醒来又怎么样，这里的一切还不是由她卡罗拉说了算。
卡罗拉挣扎地站了起来：“傅以深，我知道你护着她，但她始终是伤了人的丧尸，我作为R组织的老大，必须为了全人类的安全负责，所以，我得将她带回去。”
“休想。”
傅以深直接抱着凌依往后退，眼神凌厉。
“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带走她。”
卡罗拉忍不住脱口而出：
“可她杀了人！她就是伤人不眨眼的丧尸！傅以深你醒醒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养虎为患’？”
傅以深抬眸，眼神认真，丝毫不让：“我相信她，她不会杀人。”
就像，凌依的脑电波，明明已经能够初步对抗催眠的控制了，她就算发狂、失控，也绝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他相信她！
卡罗拉指着楼梯角那具工装女尸：“那具尸体怎么解释！我来的时候，她可是正在……”
“那个……介不介意我插个嘴，那只丧尸真的没有杀人。”
楼梯角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女，正探着脑袋往这边张望。
就是她出的声，打断了卡罗拉。
卡罗拉第一反应举起了枪，那少女连忙举起手：“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你是R组织的老大，不过我又不是丧尸，你拿枪对准我干嘛？”
卡罗拉愣了愣。
怎么可能？
丧尸围攻暴乱的写字楼，居然还有人类能活下来的吗？
甚至她还要给这只小丧尸作证……说明凌依没有杀人？
傅以深敏锐地捕捉了她那句【那只丧尸没有杀人】：“你是谁？”
“我叫小简，是这里的实习生。”那少女大着胆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跨过那具楼梯的丧尸，表情又嫌弃又惊恐，“你们刚刚说楼梯角这只，她早就变成丧尸了，你们看看这牙，这扭曲的模样，浑身上下都开始有腐臭味了好不好……我刚刚差点就被这只丧尸给缠住了。”
“我之所以能活下来呀，还要多亏了你那只丧尸救的我。”
小简说着，手指了指傅以深怀里抱着的凌依。
她的意思也很明显：凌依没有杀人，甚至，凌依还救了她。
傅以深转头问卡罗拉：
“现在你都听到了，凌依没有杀人。”
卡罗拉不依不饶：
“就算她现在没有杀人，那她失控、丧尸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傅以深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自己骗自己了好不好？”
说话间，她不忘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让鲜血更用力渗了出来，好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
可就算是这样，傅以深也完全不看她一眼……
“那个……R组织的大姐。”
小简忽然出了声。
卡罗拉脸色一变，这个“大姐”是称呼她？？？
“您这是静脉出血，应该在远心端进行压迫止血，您现在这么压，只会流得更严重的。”小简的“好心”提醒，让卡罗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我的人会带你去最近的医院治疗。”傅以深脸色沉了沉，“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带走，和伤害凌依。”
卡罗拉无奈地笑了笑：“那就看——你能不能制止她的丧尸化，以及……瞒住她的身份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凌依一眼，转身离开。
卡罗拉走后，小简忽然觉得背后遭受了一个暴力擒拿：“谁啊，你干嘛？！！”
出手的人是阿布：“教授，所以现在多一个人知道小丧尸身份，要怎么处理？”
小简满脸黑线：“卧槽我还帮你们了！你特么的还要处理我？！有没有脑子啊你！”
阿布将小简的身子往下按了按：“我们人多，你不要太嚣张。”
小简挣扎着直起身子：“人多了不起啊！丧尸还更多呢！大末日的丧尸横行还不放假，我一个打工人每天早起上班，素质差一点怎么了？！早知道，我还不如给这只被催眠的丧尸妹子咬死算了，还能去报复社会，就专门咬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
傅以深抬了抬手示意阿布松手：
“你，能看得出来她被催眠？”
似乎，刚刚小简也迅速分辨了卡罗拉按压血液的位置不对。
小简甩开了阿布：
“不好意思，本人，医护专业毕业生。”
阿布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医护专业，那你还来这家公司做个文员实习生？”
小简直接送了阿布一个绝世大白眼。
这年头，专业对口的工作他以为很多吗？
傅以深沉声问：“有没有兴趣来研究院？”
小简也不含糊：“包吃包住包五险一金吗？包我就去。”
傅以深：“……可以包。”
阿布：“……”
***
【你还是一只丧尸，一只会咬人，会感染的丧尸。】
【这边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
梦魇一般的话语，反复萦绕在凌依的耳边。
她整个额头都渗透了薄薄的汗水。
小丧尸没有杀人……
小丧尸不会咬人……
小丧尸害怕，傅以深你在哪里……
一片漆黑中，刺耳的笑声持续在耳边回荡：
【你以为，傅以深爱你？疼你？宠你？为你研究丧尸变成人类的药物？】
【我告诉你，你只是一个恰好出现的完美实验体。】
【傅以深，自始自终只是把你当成实验体。】
凌依的手紧紧攥着被单，手指关节甚至都泛了白。
不是……
不是这样的……
凌依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拼命摇头。
“凌依，你怎么了凌依？”
“不是，不是这样的！”凌依在睡梦中大喊大叫。
“凌依，别怕，我在。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伴随一声熟悉而关切的声音，凌依睁开眼睛，迎上了傅以深深邃的眼神，甚至，还有红色的血丝……
他二话不说将一把搂入怀中：
“你这次睡了好久好久，怎么，做噩梦了么？”
原来……是噩梦啊……
嘶……好痛……
“别动，刚刚已经给你上过药了，待会儿再给你简单检查了一下。”傅以深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了，都过去了。”
【很遗憾，他的实验失败了】
【那种药物根本不可能存在，你还是一只丧尸，一只会咬人，会感染的丧尸】
凌依按住自己的脑袋，疼痛感再次疯狂袭来。
好痛！！！
“怎么了，梦见什么了吗？”傅以深握着她的肩膀。
“嗯。”凌依点点头，“有个声音跟我说，丧尸恢复成人类的药物根本不可能存在……”
她的头越来越低。
“我永远只会是一只丧尸……”
“一只会咬人、会失控、会感染别人的丧尸……”
凌依的眼泪几乎都盈上了眼眶。
一阵敲门声，阿布推门而入：
“教授，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