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就是错了!皇帝又如何,难道皇帝就不是肉体凡胎,就不用吃饭,就不是妈生的啦?
倘若朱允炆下令将你满门抄斩,那老将军还会这般愚忠吗?”
“倘若天底下都如你个老家伙这般愚忠,那本王的皇爷爷还造个什么反,任凭他元人骑在我们汉人头上拉屎拉尿不就好了?”
“要我说,就是你这老家伙平日里没事读那什么门子的儒书都读傻了,连个最基本的是非都不分了!”
宋晟许是从未见过朱允熥这般破口大骂的样子,张了张嘴但又一时间不知该反驳些什么。
就连站在门口旁听的正义、蒙战、常森三人都听得瞠目结舌,互相对视一眼小声的嘀咕着,
“殿下这些话是你教的?”
“不是你教的?”
“都看我干嘛,我才来多久啊。”
三人互相怀疑对方。
许是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愤不平,朱允熥又恢复了平静。
“好了老将军,我也跟你明人不说暗话了。
本王已经派人去将你的家人接出来了,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到溧阳,到时候你们也算是一大家子团聚了。
既然你现在不愿意投降于本王,本王也不强求你了,毕竟你也这一把年纪了,索性后半辈子就安生养老吧。”
说罢,朱允熥转身离去。
这一次朱允熥之所以来,也并没有打算一次就将宋晟给招降了。
不过能仅此发泄出心中积藏许久的愤愤不平,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果然发泄完以后,朱允熥走起路来都感觉步伐轻快了不少,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呢。
“王爷。”
门外候着的正义、蒙战、常森三人见状连忙打招呼,朱允熥轻点下颌随后扬长而去。
正义和蒙战见状紧随其后。
他们对宋晟并不熟知,眼看自家王爷都走了,他们也没有再上去打招呼的必要了。
不过常森和他们就不一样,
他们不认识,但常森认识呀。
宋晟年轻的时候还和常森的父亲和哥哥们关系颇为不错呢。
常森犹豫片刻还是迈腿进去准备打个招呼在离开。
“老将军。”常森也尊称宋晟一声老将军。
宋晟抬头瞧见来者竟是常森,当即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小森啊,你能来看老头子我,我很高兴啊。”
“老将军这是哪里的话。”
许是宋晟还沉浸在刚刚朱允熥说的那些话中,所以当常森走进来同他打招呼的时候,宋晟简单的回答了几句后便又陷入了沉默。
常森突然冷不丁的开口:“老将军,你觉得王爷算是逆王吗?”
听着常森出人意料的问题,宋晟点了点头。
任凭他人说破天,当今陛下尚在就擅自起兵靖难,不是逆王是什么?
瞧见宋晟如此肯定的点头答复,常森不禁苦笑。
紧接着,常森也相继爆出了一个令宋晟瞠目结舌的猛料。
“其实...先帝在临终前,便有预料到今天这一步,所以在陛下临终之前特地亲笔写下了遗诏交由他人保管。”
“先帝...遗诏?”
宋晟闻言心脏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虽然他从未听说过还有遗诏,但依先帝的手段,确实不可能不留后手。
若是留下遗诏,倒是也说得过去。
“嗯,先帝遗诏。”常森肯定的点了点头,“先帝在遗诏中明确的说了,若是当今陛下治理天下昏庸无能,又受奸臣蒙蔽,致使大明江山江河日下,吴王乃皇嫡孙、先帝明令其可取而代之!”
听完常森的这一席话,宋晟直接怀疑人生了。
刚刚他还相信有遗诏这一说法,可常森爆料出来的未免也太夸张了一些吧。
在宋晟所能理解的遗诏,最多是奉旨靖难诛杀陛下身边的奸臣,协助陛下重振朝纲。
结果常森口中的遗诏,竟然是直接废帝、转而拥立吴王登基称帝。
这实在......
“先帝真有下达遗诏?”
宋晟有些不相信。
“老将军倘若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待到身体痊愈后亲自去找王爷,遗诏就在王爷的手中,等你看到遗诏以后你就知道我所说的真伪了。”
顿了顿,“哦对了,这份遗诏当初是先帝临终前托付的一位宫里陪伴先帝多年的公公转交给我的,由我私下转交给了王爷。”
“所以王爷,并不是什么逆王,是奉先帝遗诏推翻昏庸无道的废帝,重治大明的大好河山!”
......
应天府,皇宫。
朱允炆和吕后依次坐在武德殿内,面色极其阴沉。
下面站着的是方孝孺众人,还有曹国公李景隆、魏国公徐辉祖、谷王朱橞。
殿内气氛异常安静,安静到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朱允炆突然敲了敲龙椅的右侧扶手,目光扫视殿内众人,语气阴沉道:“你们谁能告诉朕,为什么一夜之间西宁侯的家眷全都不见了?”
“谁能告诉朕!”
殿内依旧无人回答,只不过这一次方孝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徐辉祖的身上。
吕后和朱允炆的目光也同样如此。
“魏国公,据锦衣卫汇报,西宁侯府当天只有你去过。”
朱允炆盯着徐辉祖沉声问道。
徐辉祖挺着笔直的身躯,不卑不亢的站了出来,朗声道:“启禀陛下,微臣之所以去西宁侯府,是听说了西宁侯战败被俘,念在昔日微臣家父和西宁侯的交情,所以便去一趟西宁侯府探望一番,以此聊表心意。
除此之外,微臣再无做过任何事情。
并且微臣当时进入西宁侯府的时候,是有锦衣卫全程陪同的,若是陛下不信的话,大可将那日陪同微臣的锦衣卫统领唤来对峙便是。”
徐辉祖义正言辞的解释,听得朱允炆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朱允炆能感觉得出来,自从先前他因为徐辉祖擅自调动【建文铁骑】北上而将其革职处理以后,徐辉祖便没了以往对他那么客气了,言语间也尽是疏远之意。
不知为何,朱允炆总感觉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只不过这种感觉很快便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