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进家门,乔晚心为难了。
不能让萧祈渊去睡客房,爷爷醒的早,要是发现了会担心他们之间出问题的,客厅的沙发就更不能睡了,他那么高大的个子,还生着病,肯定睡不好。
可要同床……
晚心把他送到楼梯口,低头松开他的手掌,抿唇小声道:“萧祈渊,你上去洗洗吧,衣柜里还有你的衣服。”
上次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的衣服和一些用品还在。
萧祈渊一把拉住她的手:“那你呢?偿”
“我等会上去,你快去洗吧,身上很难闻。”
烟草的味道很浓很重,也不知道他吸了多少颗。
“哦…...那我去洗。”
怕自己熏着她,萧祈渊看了看她,很快上楼清洗去了。
晚心站了一会儿才默默转身朝厨房走去。
李婶已经帮她煮好了姜汤,不过温度有点凉了,晚心重新加热了一下。
回到卧室,萧祈渊也差不多洗完出来了,晚心正好把姜汤给他,然后脱了鞋上床。
有点睡不着,就靠着床头看书。
微微有点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
喝完姜汤的男人坐在单人沙发里一直盯着她看,晚心视线落在书页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眼里。
做好标记放下书,晚心抬头看了看他:“萧祈渊,我要睡了!”
她是想说让他上床睡觉的,可男人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闭了闭眼,嗓音沙哑的低笑:“好,那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他总是能处处露出很深情的模样,有时候让人分不清真真假假。
晚心只好起身掀开被子去拉他过来,把他推到床上,小声催促着:“萧祈渊,你快点,我要关灯了!”
“乖,你睡吧,我等会去客房睡。”
他受了点风寒,怕传染给她。
晚心知道他的顾虑,又从柜子里拿了床被子给他:“萧祈渊,你随便吧!”
说完,她不再看男人,关灯了等睡觉。
不一会,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细微摩擦声,床垫轻微的下陷。
两人各自占据大床的一边,个这中间的空隙,晚心都能感觉他的眼睛是一直看着自己的,温热的,轻柔的……
睡不着,可又不想让他知道,怕无话可说的尴尬。
过了很久,男人的手掌深了过来,动作很轻很换的像是在试探,微曲的指尖爱你慢慢爬上她的脸,从眉眼到下颚,一点一点细细摩挲着,描摹着…
晚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或许他是以为她睡着了。
鼻息间轻轻哼了一声,男人立刻收回了手,可没过一会,又悄悄伸了出来…...
被子下的手指捏了捏,男人的嗓音便在黑夜里晕染开了,很低很小,喃喃自语却又怕吵醒他一般轻柔。
“宝贝儿,对不起……”顿了顿,声线梗塞:“你要快点原谅我,我很想你了…..”
“你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来吓我了,你知道……我都是老男人了,经不起吓……”
泪水就那样,倾盆大雨般毫无预兆的骤然而至。
她咬着唇,也很难忍的住。
“晚心!”触手凉凉的湿意,男人一惊,翻身而起,抱着她的动作有点慌乱:“怎么了?是不是我吵着你睡觉了?”
他的手在床头摸索,要去找遥控,晚心急忙拦住了他,咬唇摇了摇头:“不要!萧祈渊,别开灯!”
“好,我不开灯。”男人的薄唇浅浅的覆上她的眼皮,一点一点吻去泪水:“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看过很多书,男人情深的时候会这样做,亲吻像羽毛一样落在女人的眼睛上,心疼的,极尽温柔的,仿佛怎样也爱恋不够一样。
萧祈渊就是这样。
“没事!”晚心吸了吸鼻子,圈着他的脖子笑了下:“没事,就是有点睡不着。”
“那…..我抱着你?”
晚心点了点头。
……
这天早上起床下楼,晚心照在楼梯口就看见爷爷满脸皱纹的笑容,和萧祈渊说着什么,生病这段时间,极少看到爷爷笑得这么开心。
生活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温馨了,心里变得幸福了,舍不得了。
“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吃早餐!”李婶笑着拉了她进餐厅,去厨房把粥端给她,笑呵呵的:“姑爷特意给你做的!”
晚心看了看萧祈渊,又看了看爷爷,两个人都看着她,尤其是爷爷,笑容舒心而满意。
拾起勺子,晚心开始一口一口喂给自己……
饭后,李婶收拾餐具的时候对萧祈渊称赞不绝,爷爷在一边听着,好像也知道了她和萧祈渊之间闹了矛盾,送她出门前,叮嘱她要好好珍惜萧祈渊。
恍然间,整个世界,铺天盖地的,好像每个人都在告诉她要好好珍惜萧祈渊。
这个月最后的一天,萧老太临走前约她见了一面。
在机场的咖啡厅,遣散了保镖,偌大的咖啡厅里空空当当的好像就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晚心知道她要说什么,对于不赞成她和萧祈渊的婚姻这一点,她的想法从未改变。
晚心尊重她的想法,也尊重萧祈渊的决定,更坚守自己的信念。
没有怨念,不能指责,萧老太说的对,萧祈渊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她享受着她的成果,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怀怨她。
萧祈渊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找了过来,只可惜来的迟了,萧老太已经上了飞机,咖啡厅只剩她孤零零的坐着。
他去结账,晚心拎着包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长达半个月的修养之中,萧祈渊一气之下扔掉了她所有的高跟鞋,家里角角落落全都铺上了加急从澳洲空运来的
地毯,柔柔软软的,摔在上面也不会疼。
道路两边的银杏树叶子变成枯萎的金黄色,飘飘扬扬的落满整个街道,引来很多人观赏,像一场繁华而盛大的谢幕。
萧祈渊早出早归,会花上很多时间来陪她,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安排的很好很周到。
半夜总会听到他说话,对着她,叹息的嗓音有时候轻的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有时候听到他起床开门的声音,不知道去哪里,回来的时候,一身浴后的清爽,隐隐能闻到淡淡的烟味。
他最近的问题越来越多,每天回家都要问的,心情好不好,去了哪里,晚上想吃什么,等等,很多很多,越来越多的问题,晚心都会笑着一个一个回答他,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闲暇时间充裕的时候,他会让她给他念书,听着听着眉头会拧的很深很深,像化不开似的……
日子没什么变化,又好什么都变了。
脚上好了之后,恢复正常上班,杂志社融并了两家中等规模的同性质杂志社,公做开始变得繁重忙碌起来。
无论多晚,萧祈渊总能踩着时间来接她,列外的一次,她一下出两个外景,手机没电给落在上个拍摄地,萧祈渊来晚了。
他很匆忙,很着急,晚心能隐隐透过他微蹙的眉间看出隐藏起来的担忧。
以前总觉得他带着满身的深不可测,心思难窥,可现在,好像也能看的出一点点了。
有些事,谁都没点破。
下个月的工作议题确定下来,一个华裔商人的提案,因为不好邀请,为保证杂志能及时出刊,所以从邀约到采访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样如果不成功的话,还有时间准备别的方案。
这个访谈安排了她和小南一组,但晚心拒绝了,于是主编不得不放弃家里的事扑倒这个案子上来。
登机的前一个小时,晚心给她打了电话,然后拉着箱子去了机场。
她想到过,萧祈渊可能会赶来,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来的很快。
还没开始检票,晚心坐在咖啡厅里,手里捧着一杯滚烫的咖啡,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杂志打发时间,一抬头,萧祈渊就站在面前。
尽管如此,晚心仍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笑了笑,招过服务员给他点了杯咖啡。
还是上次来过的咖啡厅,连坐的位置都一样。
晚心猜,他可能要在这呆很久才会走,还替他点了些别的。
萧祈渊什么也没说,脸上淡淡的像是有什么情绪,可又看不出什么情绪。
晚心陪他坐着,间或给他念一段杂志里的文章。
直到快要登机了。
晚心提着行李箱跟他说了再见,转身的时候,她猜男人会抓住她的手。
然后那一只宽厚的大掌就包裹住了她的。
“晚心,我有话想和你说!”
晚心笑了笑,抬起他手腕上的表给他看,眉眼温婉的冲他笑:“萧祈渊,你看等了那么就你都没说,现在我要赶飞机了!”
“还会来吗?”
她糊里有话,晚心怔了怔,俯身抱着他轻笑:“萧祈渊,你还在这里,我出完差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