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小何,你们过来看,这是何煜的真迹吧?我只花了五百块钱,捡了大漏了。”
何煜是清末民初小有名气的海上画派画家,师从胡公寿和任伯年,后来又成为朱梦庐的入室弟子,擅长工花鸟,笔墨简练,敷色淡雅,生动传神。
但是他的画却不怎么值钱,原因很简单,太多了。
何煜卖了六十年的画,传世作品极多,价格也就上不去,像是老谢捡漏的这幅,七平尺左右,题识“香远益清”,钤印“何煜书画、研北长寿”,算是何煜比较好的作品。
但即便如此,市场价格也就一万出头,看老谢高兴的样子,可不是为了这一万块钱。
何仁自然要夸两句,“谢老独具慧眼,这是何煜的真迹无疑,不过这价格嘛,恐怕也就一万出头……”
老谢摆摆手,“我也知道价格不高,我就是喜欢捡漏的快感。”
直播间的宝友们看不懂了,“这人看起来也没什么钱吧?不然为什么捡漏一幅一万多块钱的画就这么高兴?”
其实并不是没钱的人才喜欢捡漏,有钱人一样喜欢,而且不在少数。
只不过没钱的人想要通过捡漏获取财富,有钱人则是更喜欢捡漏成功的成就感。
老谢显然就属于这种人。
不然他也不可能因为一张何煜的画而这么激动。
何仁自然要震撼一下宝友了,“没钱?大家可以看看这个案子,这个可是海南黄花梨的。”
宝友们都震惊了,老谢这个平头案可比张翰宇那张要大,有的宝友感慨道,“这个平头案不得好几百万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画案,也是平头案的一种,可惜不是油梨,不然确实值好几百万。”
张翰宇好奇心上来了,“何老弟,这个值多少钱?”
“一百二三十万吧。”
老谢竖起了大拇哥,“何老弟果然眼力过人,这张画案是我前年买的,一百二十五万。”
这下宝友们都相信了,一百二五万买张桌子,没钱谁能这么干?
老谢的心思都在画上,他已经打开了另外一幅画,这个可比刚才何煜的画还要长,何仁目测足足有八平尺。
一打开何仁就绷不住了,徐悲鸿?
画面上是一只雄狮,何仁一眼就认出来是徐悲鸿的着名作品《雄狮》,上面还有四段题跋,这就更像了。
故事何仁都知道,毕竟他刚刚得到了《书画百科全书》的奖励。
1928年,徐悲鸿游学欧洲回国,正值少壮之年,满怀爱国抱负,于是在上海创办了“南国艺术学院”,他亲自担任美术系主任。
南京中央大学也聘请徐悲鸿担任艺术系教授,于是,他半月在南国,半月在中大授课。
《雄狮》就是徐悲鸿在南京中央大学任教时画的,受西画风格影响,自然挥洒浑然天成,可谓中西合璧的佳作。
这幅画相传是徐悲鸿送给自己邻居段天爵的,从上面的题跋也能看出端倪——“曩执教白下,与悲鸿居比邻。偶见挥毫作此狮子图,盛赞其遒劲奋发,遂以相赠。”
大概意思就是段天爵看见徐悲鸿画狮子,说画得太好了,徐悲鸿就送给他了。
至于这幅画后来到了谁手里,何仁就不清楚了,百科全书里面没有,毕竟不是搜索引擎……
“这狮子太抽象了吧?”
“狮子王?”
“徐悲鸿?不画马,改画狮子了?”
“这叫自然挥洒,浑然天成,什么叫抽象?”何仁忍不住了,“徐悲鸿不仅画马,还会画鹰、画鸟、画肖像,他不止一次画过钟馗,每一张拍卖价格都过千万。”
“徐悲鸿也不止一次画过狮子,他画的一幅雄狮,立于巨石之上,回首凝望,姿势里面蕴含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张力,眼睛的刻画尤其有神。那幅画拍了九百多万。”
“谢老这幅画的狮子以赭石设色,简洁爽快,结构精准。鬃毛随风飞扬,雄狮目光坚定,传递出一种果敢坚定的力量和蓬勃向上的精神。”
直播间的观众和老谢都激动了,老谢话都说不利索了,“何老弟……你、你是说这幅画确是徐悲鸿所作?”
“啊?我没说啊。”
何仁一脸无辜,给大家都整愣了。
熟悉何仁的宝友知道何仁又开始了,纷纷吐槽,“主播差不多得了,每次都这样。”
何仁哈哈一笑,“谢老,这幅画不是徐悲鸿的真迹,您多少钱买的?”
“三十万。”
“呃……”何仁一怔,随即才说道,“谢老,三十万买徐悲鸿的真迹……真买不到,这幅画要是真的,至少能拍出八九百万,一千万也有可能,三十万怎么可能买到呢?”
“呃……”
这次轮到老谢无语了,他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看到以后,又没发现什么毛病,还是赌了一把。
不过他调整得很快,“何老弟,你跟我说说,这幅画假在哪了?”
“其实只看表面确实看不出太多毛病,这幅画以线造型,也用了重墨,笔势奔放,确实都是徐悲鸿的风格……”
何仁也用鉴宝眼看过,上面确实显示了徐悲鸿《雄狮》的字眼,不过何仁没有盲目下结论,毕竟徐悲鸿的真迹远远超出了初级鉴宝眼的范围,所以他仔细观察过,找到了漏洞,才敢下定论。
此时宝友们和老谢都在等着何仁的但是。
“但是,你们看这里。”
何仁手指指向了狮子的左前爪,老谢、张翰宇和张诺都把头凑了过去,刘飞也马上把镜头拉近。
“这里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印章。”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如何仁所说,雄狮的爪子上有“魁拔”二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何仁笑道,“很多高明的仿画师同时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他们仿画是为了谋生,但并不是都想骗人,于是就会在不起眼的地方用上自己的私印,也算是个防伪标识了。”
“那这个‘魁拔’是谁?”
何仁小熊摊手,“那就不清楚了,毕竟是模仿别人的画作,一般不会用真名私印。”
“不过谢老也不用太难过,就凭这个画工,这幅画还是能卖个十几万的。”
老谢叹了口气,默默地把画收了起来,何仁也帮他一起收另外那幅何煜的画,可是画一入手,何仁就感觉不对劲了。
张翰宇发现了何仁的异常,“何老弟,怎么了?”
何仁喃喃道,“这幅画有点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