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有些不耐烦了。
“何老弟,你就直接说吧,这幅画到底是真是假?”
何仁瞟了一眼周伟,才开口道,“是恽寿平的真迹,只不过画面过于简单,还没有落款,而且某些人又是用香熏,又是让虫咬,大大降低了这幅画的价值……”
“当然,还是有收藏价值的,五十万吧,我可以拿下,再多就不值这个价了。周老师,您以为如何?”
周伟还没说话,薛老就哼了一声,“五十万多了,我看这幅画最多也就值三十万。”
周伟脸色变了,“三十万?那还不如我自己留着呢。”
何仁抬手示意,“那你就自己留着吧,反正画已经烂了,修补好价值也大不如前。不过应该算是我鉴定对了吧?是不是啊,周老师?”
周伟闷哼一声,不再言语,而是后退一步,把第三件宝贝露了出来,意思很明显,现在赢不算赢,最后一件鉴定出来,才是本事。
这第三样宝贝,依然是放在一个锦盒之中,不过这次就不是长条形的锦盒了,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盒子一打开,里面放的是一只玉蝉,上面还带着土呢。
直播间的观众立刻就炸了,“主播,这就是鲶鱼口中的玉口含吧?”
“汉代的?”
“汉八刀?”
何仁乐了,“怎么就汉八刀了?上面全是土,还不知道是什么刀法呢,不过东西你们说对了,确实是玉口含,也叫玉琀,不一定非得是蝉,还有玉蚕、玉鱼、玉猪、玉狗、玉牛等,大部分都是小动物。”
“不过蝉还是比较多的,因为寓意好。一方面蝉就是地下而生,另一方面还有蝉蜕复生,灵魂延续的美好愿望。”
何仁解释了一通,戴手套拿起了盒子中的玉蝉,他这才看清楚,虽然这只玉蝉的表面上沾了很多土,但还是有一些露在外面的部分,而颜色却是十分不常见的血红色。
眼尖的宝友已经在那扣字了,“这是血玉?”
何仁也是一惊,上个月他还和大天说过血玉的来历,没想到这就见到了。这回可不是狗玉和牛玉,而是真正的血玉。
何仁的表情难得正经了起来,“看颜色确实有点像血玉,我们把土稍微清理一点下来再看看。小诺,把我的百宝箱丢过来……不是,给我的工具箱拿过来。”
张诺朝着何仁挥了挥拳头,还是噔噔噔跑上二楼,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精致的箱子下来。
何仁接过箱子,从里面拿出专业的考古用刷子,又让张诺接了一盆水过来,小心翼翼地清理起来,这一弄就是二十多分钟。
宝友们倒没觉得无聊,他们难得看到何仁这么认真,都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陈铮这种二代就忍不住了,“我说何仁,你能不能快点?”
何仁此时也清理得差不多了,这只玉蝉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长五公分左右,整体扁平,中心略厚两侧渐薄。双眼外凸,蝉尾及双翅呈倒锥形,末端尖利,风格简练流畅,粗犷有力,线条挺拔,可谓是刀刀见锋……
“主播,这是汉八刀吧?我在博物馆里见过。”
何仁微微点头,“确实是汉八刀的风格……”
陈铮却是问道,“我看这刀痕也没有八刀啊,为什么叫汉八刀?”
“其实汉八刀并不是指八刀雕刻而成,说的是一种叫‘八分相背法’的技术,主要用于雕刻玉蝉的背部和腹部。”
“至于‘汉八刀’这个说法,其实是‘琀背刀’的误读,你们知道的,古代人,是有口音的……”
宝友们懵了,“谐音梗?”
何仁点点头,“确实是谐音梗,不过汉八刀的技术也很牛逼,我们的老祖宗确实厉害。除了汉八刀以外,这只玉蝉还用了游丝毛雕的技法,你们看这阴刻线,形若游丝,细如毫发,没有任何破绽。雕刻这只玉蝉的人,一定是高手。”
陈铮又问道,“你刚才说像血玉,到底是不是啊?”
“是血玉无疑,但是出土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进行处理,所以血沁程度不是特别饱满。”
何仁看了一眼周伟,周伟高举双手,“这东西也是我从别人那里收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徐青杰玩味地看着周伟,“听说元代以前的古董不允许交易,还是生坑的东西,周大师是不是犯法了?”
周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何仁却是笑道,“没事,不算犯法。因为这不是汉代的,而是明早期的。”
“啊?”徐青杰愣了,他本来是想帮何仁一把,没想到何仁却帮周伟解围了,“你不是说汉八刀吗?”
何仁小熊摊手,“是汉八刀啊,但是没人规定,只有汉代才能用汉八刀,其他时代也可以仿造嘛,古人其实也很喜欢仿古。”
说罢,何仁便把手里的玉蝉递给了薛老。
薛老接过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开口道,“确实是明早期仿的,上面的土沁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无法看出血沁程度,价值不会太高。”
何仁笑道,“我记得前年一场香港的拍卖会上,有一只带血沁的汉代玉蝉,拍了十万……”
“等会儿。”陈铮打断了何仁,“汉代的玉蝉,才十万?”
“确实是十万,还是港币。”何仁点点头,“主要是不能交易,而且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寓意不太好。”
众人都露出嫌弃的表情,何仁却毫不在意,“二十万,这只玉蝉我收了,周老师不会不同意吧?”
周伟今天人丢大了,他闷哼一声,就把锦盒向何仁一推,又从手上摘下了那串奇楠手串,一起扔在了何仁面前。
别看周伟小肚鸡肠,但是挺光棍的,愿赌服输,就是好青年嘛。
何仁写了一张四十万的支票,递给周伟,朝他拱了拱手,“谢谢啊。”
周伟不屑地瞟了何仁一眼,“一串奇楠手串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张诺立刻反唇相讥,“这还不到两个月,何仁运气就好了两次,看来他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
周伟大怒,但又不能向张诺发飙,只好跺了跺脚,转身朝门外走去。
何仁手还没放下呢,“我不是谢你的手串,而是谢你把一只脱胎玉蝉,这么便宜就卖给我了,谢谢啊!”
周伟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向何仁,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薛老、魏瑞祥和周转。
而其他人,则是一头雾水,脱胎玉蝉,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