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一幅字。
谢宝坤一眼就看出来是何绍基的字,只不过他不怎么兴奋。
实话实说,何绍基的名气不算大,他是晚清的着名书法家,可能着名两个字都要打个引号,和刘墉、郑板桥、铁保这些人比起来确实稍逊一筹。
何绍基比较擅长草书和行书,跟何仁有点接近……只不过两人的风格不太一样,何绍基更像颜真卿,还掺入了北朝碑刻以及欧阳询和欧阳通的特点。
算是集百家所长,自成一家了。
何绍基的大幅书法价格还不错,能卖到七位数,可是锦盒中的这幅书法并不是大幅,只是一幅七言联,还不是何绍基最擅长的草书,而是行书。
笔意纵逸,时有颤笔,应该是何绍基中年所书,何仁又仔细看了一下款识和钤印,可以确认是何绍基的真迹。
但是也就值个十几二十万吧,怪不得谢宝坤没什么兴趣。
何仁其实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幅字的装裱不对!
不是说太简陋,而是太华丽了。
这幅字的价格不管是在晚清民国,还是当代,都算不上高,可是用的裱纸和画轴都是顶级,价格不菲,而且还是大师工,只看工艺的话,绝对不逊色于赵老。
这就相当于弄了一个纯金的酒瓶,结果一打开,里面装了半斤散篓子,根本不配套!
何仁心思一动,会不会暗藏玄机?画中画?
他连忙打开鉴宝眼,果然这不是一幅单纯的书法!
名称:清 何绍基七言联\/元 倪瓒与茂实手札
年限:一百八十四年\/六百八十一年
估价:10-15万\/????
何仁一惊,倪瓒?元四大家?
如果说何绍基是集百家之长,自成一派的话,那倪瓒就是集大家之长,开宗立派,在书画史上的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倪瓒的画比书法要有名得多,他潜心临摹董源、赵孟頫、荆浩等人的笔法,擅画山水和墨竹,笔简意远,惜墨如金。以侧锋干笔作皴,名为“折带皴”。开创了一代水墨山水画风。
倪瓒的书法颇有晋人风度,尤擅长楷书,还会写诗亦擅诗文,算是个全才。
这人还是个奇葩,非常洁癖,喜怒无常。
元末明初的时候社会动荡,倪瓒变卖家财,满世界游历,有一次他寄住在朋友邹家,恰逢邹先生的女婿金宣伯来访。
倪瓒听说金宣伯是个读书人,连鞋子也没穿好就出来迎接,但是他看见金宣伯长得很丑,说话又粗鲁,竟然怒了,直接给了金宣伯一巴掌,给人打跑了。
回头遇见邹先生,倪瓒还先埋怨上了,说人家女婿长得丑,言辞粗鲁……
别看倪瓒脾气不好,性格古怪,但是艺术成就确实厉害,而且存世作品比较少,大多在博物馆里。
所以价格一般特别高,就算是仿作,也能卖个大几十万,要是真迹,起码是八位数起。
比较可惜的是,从鉴宝眼给出的条件来看,这封信是倪瓒写给茂实的。茂实此人何仁一开始也没印象,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比较接近的人。
应该是元末明初的松江人,真名叫沈腾,不是那个“你过来啊”的喜剧演员,而是一个不太出名的文人。
此人跟倪瓒是好朋友,可惜没什么传世作品,在历史上也不算出名,影响了这封手札的价值。
不过何仁现在看不到手札的内容,如果是比较重要的内容,价格还会飙升。
何仁还是很讲规矩的,“谢哥,这幅字你有兴趣吗?”
谢宝坤一怔,“你有兴趣?”
“我最近在练行书和草书,正好何绍基都擅长,又是我的本家,所以我想买下来收藏,顺便当字帖用。”
何仁这么一说,谢宝坤突然想起来了,“对了,我最近看你直播,你字写得也非常不错,都快赶上文华了,这次你可不能推辞,给我也写一幅字。”
何仁满口答应,“那我就临摹何绍基的这对七言联,如何?”
谢宝坤大喜,“那敢情好,这样,我把这幅字拍下来,送给何老弟,就当润笔费了。”
“谢谢啊!”
何仁乐了。
“谢什么?何绍基的字并不流行,我还觉得委屈何老弟了呢。”
在书画上面,谢宝坤的眼力还是很准的,大家都能看出这是何绍基的真迹,自然也知道价格。
谢宝坤直接喊出十五万,就顺利把这幅七言联拿下了。
拿下以后,谢宝坤就直接塞进了何仁手里,何仁则是非常激动,虽然鉴宝眼无法确定里面倪瓒的手札是真是假。
但是何仁觉得大概率是真的,谁会大费周章把一幅临摹的手札藏在何绍基的书法作品里?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不过何仁也不可能现在就打开一探究竟,毕竟是当着谢宝坤和徐青杰捡漏,不太讲究。
可是这样的漏何仁要是不捡,那才是暴殄天物……
所以何仁现在无比期待拍卖会结束,他好回酒店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反正有了之前拍下来的剑珌和佛座,徐青杰也可以交差了。
徐青杰比何仁还急,整料的黄玉瑞兽,他还没见过呢……
张诺则是觉得今天的拍卖会有点出乎预料,“这次的真东西是不是多了点?”
众人对视一眼,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按理说黑市的拍卖会,不应该这样,快三个小时了,别说新货了,鬼货和贼货都没见到,难道上次的影响这么大?王胖子不敢造次了?
那黑市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吧?
几人正在说着,就看见工作人员又拿上来一个方形的锦盒,众人立刻闭嘴,向台上看去。
盒子一打开,几人就面面相觑,还真是不禁叨咕,说没有鬼货,鬼货这就来了。
盒子里面赫然是一面圆形铜镜,中间有一个大圆钮,配的是莲瓣纹钮座。
弦纹高圈将纹饰分为内外两区,内区钮座外环绕八只瑞兽纹,两两一组,构图和神态各异,或低头扑食,或打滚搔痒,或趴伏嬉闹,或回首顾盼……神态极其生动。
何仁一惊,这是唐朝的手法,这玩意不来黑市,还真见不到。
张诺则是咦了一声,“这里有一圈文字,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