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说这幅画是张善子画的,大家还能接受,毕竟张善子既是张大千的二哥,两人在画风上也颇为相近。
但怎么就是遗作了?
何仁一拍脑门儿,有点替张善子感到不值。
大家都知道他是张大千的二哥,但几乎没有人会把两人放在同一个地位看待,张大千的生平大家都很熟悉,可轮到张善子……
何仁轻咳一声,“张大千在夹江造纸的时候,张善子正在重庆,后来他出国宣传募捐,钱是带回来了,但也病倒了。我推测,这幅画就是张善子病入膏肓之前所作,是不是可以认为是遗作?”
大家沉默不语,周伟却嗤笑一声,“你推测?你凭什么推测?”
何仁摇了摇头,“大千纸是1940年造好的,寄给自己哥哥一些是不是很正常?张善子是1940年10月20日去世的,说是他的遗作有什么问题?”
周伟一怔,按照逻辑上来说,确实没什么问题,可这话是何仁说的,那就有问题了,“你有什么证据?这都是你的推测!”
何仁像看傻子似的看向周伟,其实别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谁都知道何仁没有证据,他要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而不是在这推测。问题是何仁正在帮俞敏说话,俞敏上了当,何仁帮他往回找补,让人家少受点损失。
结果周伟在那疯狂质疑,这不是在质疑何仁,这是在坑俞敏……
果然,俞敏说话了,“不需要证据,我觉得何小友说的很有道理。”
“不是……”
周伟刚要辩解,就被自己的师父王岩拉住了,王岩很失望,自己这个得意门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当众丢脸,他已经考虑是不是重新开门,再收一个关门弟子了。
反正对于王岩来说,开不开门全在他一念之间……
周伟闭嘴了,其他人也很有默契地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谁也不愿意得罪人。
杨炳坤此时走了过来,推了一把柯云丞,后者会意,从包里拿出来一座铜炉。
杨炳坤哈哈一笑,“小柯最近偶然间得到一座铜炉,还请大家帮忙掌掌眼。”
谁都知道杨炳坤这是在帮俞敏转移话题,不过大家看到铜炉的时候,都是一怔,俞敏脱口而出,“这是……博山炉?”
张诺一脸疑惑,小声问何仁,“什么是博山炉?”
何仁刚要开口,杜潇文就说道,“小何,既然小诺有疑问,你就给大家讲讲。”
何仁无奈了,杜潇文的意图也太明显了,这样好吗?
俞敏反正是挺看好何仁,没看之前还叫何理事,刚才都叫何小友了吗?
“何小友,博山炉我也只是听说过,不太了解,如果你知道,不妨给我讲讲?”
俞敏都这么说了,何仁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开始装逼呗。
何仁清了清嗓子,“博山炉最早出现在西汉时期,那时候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都喜欢焚香。只不过在西汉之前,大家通常将熏香草放在豆式炉直接点燃,虽然香气馥郁,但是烟火气也很大,不太方便。”
“汉武帝时期,龙脑香和苏合香传入中土,商人将这些香料制成香球或香饼,放在炭火上烤,这样就解决了烟火气和燃烧时间短的问题。为了配合这种香料,工匠们就造出了博山炉。”
张诺问道,“就因为上面这些山形的雕塑?”
“差不多吧。”何仁笑道,“博山炉的名字确实是因为外形而来,一般中间是豆形,上面有一个又高又尖的盖子,这个盖子,就是上面的山。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山峦重叠,后来又加入了云气纹、各种人物、鸟兽和植被。”
“真正的博山炉,在焚香的时候,烟雾会在山峦间穿过,看起来群山朦胧,众兽浮动,仙雾缭绕,看起来和海上的仙山一样。汉代管仙山就叫博山,也算是博山炉名字的来历之一。”
“仙山?”
“就是仙山。事实上也有博山这个地方,就在蓬莱以西,现在应该是淄博市博山区,自古以来就是陶瓷重要产地,博山炉除了青铜的以外,还有不少陶瓷的,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何仁这已经不是鉴宝了,而是在科普,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博山炉的来历,所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何仁话锋一转,“不过要恭喜柯兄,你这是正经西汉时期的青铜博山炉,现在可不好找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又给整不会了,鉴宝哪有这么说的?直接就断代了?太儿戏了吧?
其实何仁也不想这么鉴定,这不是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不装逼也得装逼了。
他有鉴宝眼,也不怕出错。
这种西汉时期的博山炉,经济价值其实不算高。
“柯兄这只博山炉是西汉时期比较典型的佳作,炉身是豆形圆腹,还有一道凸弦纹,上部则是卷云纹,底座上镂空透雕了三条蟠龙,互相缠绕……”
“当然,最重要的是上面的镂空透雕博山,山势挺拔峻峭,山峦间神兽出没,云雾缭绕,还有仙人和各种奇花异草,非常逼真,而且精致……柯兄,带香了吗?要不焚上一炉?”
柯云丞笑着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块香饼,这是现代特制的,不需要再用炭火去熏烤,直接点燃即可。
柯云丞也是这么做的,他将香饼点燃之后,放进博山炉之中,不大一会儿,所有人都看到,一股烟雾顺着盖上的子母口倾泻而出,瞬间填满了整座博山,真有一股误入仙境的感觉。
众人看得是啧啧称奇,张诺推了推何仁,轻声问道,“值钱吗?”
何仁点点头,“百八十万还是值的,看柯兄的样子,就知道捡漏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柯云丞的脸上,柯云丞无奈地摇摇头,“这是我在天津无意中得来的,价格嘛,还不过万……”
“嘶~”
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可不像何仁和杜潇文一样那么有钱,将近百万的大漏,他们可从来都没捡过,尤其是不少二代,非常羡慕!
杨炳坤也非常高兴,自己的徒弟捡漏了,就相当于他捡漏了,他也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瓷碗,招呼道,“小何,你再看看这个,怎么样?”
何仁眼睛一亮,“杨老,这可是官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