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寻雪的发难来的猝不及防。周泽年神色却如常。
他笑意不变,看着秦寻雪的眼神也温柔如初。
“阿寻……”周泽年只是轻轻唤了一声,纵然有千言万语,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把你当做磨刀石,是也不是?”秦寻雪没有说是谁,但两人都知道她说的是周明帝。
周泽年闭上眼,再睁开眼时依旧温柔:“阿寻,没有,他没有。”
秦寻雪看着周泽年:“你还想替他遮掩。为何,阿年,你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也绝对不会对仇人有半分怜悯之心,是他做了什么,让你愿意出言维护?”
周泽年摇头:“我并非是为了周明帝出言。”
秦寻雪说的是实话。从周泽年一回来,他就知道了周明帝想做什么。愧疚是真,爱也是真,想要保护他的心亦然是真,但周明帝一开始就想好了,若是周泽年能从大齐回来,他便是最好的磨刀石。
秦寻雪不懂,但周泽年却了解周明帝。他有儿时的记忆,记忆里的周明帝是慈父模样,从未对他寄予厚望,他总是说着,只愿他这一生平平安安便是,无需承担什么重任。
姜皇后不许他进尚书房,周明帝其实也知道。他从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因为他早早留有后手。
“他告诉我,他与姜皇后有过约定,我不能死。”周泽年微笑,“换言之,只要我不死,姜皇后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周明帝早早为他准备了一封诏书。待到周泽年成年,他便会为周泽年准备一块无功无过的封地,把他送得远远的,不会给他任何继承大统的机会。
“这是周明帝的想法,也是我母妃的想法。”周泽年的笑容依旧,“我的母妃是被迫入宫的,至今我也不知道我的母妃有没有爱上周明帝。但她对我这个儿子是真的很不错。她不喜欢朝廷党争,也不喜欢后宫的阴谋算计,她只想要我自由,所以她在死前,就和周明帝商量好了,日后玩不必继承大统,只要到个自由的地方,封个可有可无的小王便好。姜皇后恨我的母妃,但她爱周明帝,她答应了周明帝的事便会做到,所以她不会伤害我。”
“真是荒谬。”秦寻雪轻嗤一声,眼底一片冰凉,“我可不认为那位姜皇后有容人之量,我一瞧便知,她是个容不下任何人的。”
周泽年却摇头:“这一点阿寻就有所不知了。姜家,是出了名的情种多。”
秦寻雪被这句话吓到了。她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泽年:“你说什么?姜家多什么?”
周泽年有些奇怪地看了秦寻雪一眼,重复道:“情种。”
秦寻雪被恶心到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薛家都不会出情种。薛家容易出疯子和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野心家,但绝不可能出情种。姜家明明是薛家的旁支,却歪得没边了,怎么可能出情种?但周泽年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倒是显得秦寻雪大惊小怪了。
秦寻雪压制住心中的怀疑,接着听了下去。
周泽年接着开口:“可是周明帝没想到,我会去大齐。”
这和周明帝的计划有很大出入。周泽年是明面上的不受宠的孩子,当初大周兵败受挫,秦太后高高在上地要求周明帝送周泽年去大齐,周明帝只能咬着牙答应。于是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但秦寻雪听到这个故事只想笑:“荒谬的故事。纵然他被世家打压,但要护住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只是找了个借口罢了。阿年,莫要被这种虚情假意的故事影响了心情,进而影响自己的判断。”
秦寻雪对这种“爱你所以要冷落你,怕你被别人注意到”的想法很不赞同,她只觉得荒谬。
她秦寻雪爱憎分明,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要把全世界最好的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