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罕怎么也拗不过她,到底还是买了那件便宜的,包起来回家的时候陆承罕还在埋怨她非要买这便宜的呢,“管家婆,你有完没完?”
“老婆,我是男的。”
“居然比女的还罗索,你变性成女的得了。”
“我也想呀,可是要用钱,要不,你借我?”
“呸,少来,我没有。”
“瞧瞧,现在咱们家已经换成你是钱奴了,哈哈。”
阿罕说得真没错,现在的她恨不得是一分钱掰两半花,想起在Y市时自己的经历,虽然那是拜莫小薇所赐,但也是那时候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生活的艰辛。
菜市场买了一只鸡,再买一些香茹和马铃薯,乱炖了一锅出来,香香的,两个人吃着,那是一个美味。
她是为了孩子才这样滋补的,可是,不管有多美味,她吃着都不开心,她惦着妈妈,从来都是莫小薇打给她,可她从来都没有盼过她的电话,但是现在,她非常非常的想要接到莫小薇的电话。
“絮语,你是不是有心事?”陆承罕临去睡觉之前回头问她。
“没事,快去睡吧。”再回来住,也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有再要求跟她挤一张床,她求之不得,自然更不会要求了,于是,两个人晚上一直是分开睡的。
陆承罕去睡了,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妈妈,还有陈凯威要带她去见的那个人。
算了,不想了,想也没用,莫小薇是不该来电话的时候一直来,该来的时候却偏不来,让她担心着,却,又无力去改变什么。
那一夜,她一直做恶梦,梦见妈妈全身是血,不住的冲着她喊道:“絮絮,快跑,别管妈妈,妈妈只要你平安就好。”
那样的血色,让她惊惧而醒,这世上,但凡是母亲,没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妈妈爱她,可她也爱自己的孩子,总是会下意识的抚向小腹,两个小宝贝踢她了呢,呵呵,那一下下,让她很期待。
拿过手机,还是一个电话也没有。
看着天亮了,她终还是起床了,照例去早餐,然后上班,临走的时候,阿罕扑过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老婆,晚上在公司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瞧着他那痞痞的笑中抛过来的一个媚眼,“丫的,陆承罕,我觉得你有做牛郎的资本。”
“嗯,大家都这样说,不过,我只卖一个女人,你猜,是谁?”
又拿她来开涮了,“等我还了你钱,看你还敢不敢这样说。”谁要买他呢,坏男人。
嘻笑着离开,与他一起时会有一点轻松,可是,一个人下了楼,她依然还是寂寞。
排山倒海般而来的寂寞。
满天星真的没有再送来了,她少了签字,但是,办公桌上也少了生气少了花香,一整天都是安静的,就连对面的工地也是,陈凯威还真是说到做到,那块地只晚上施工,白天不干活。
扰民也是他的事,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昨天还吵着要她把营销企划书交上去,可是到现在,她也没交,威凯也没人来过问。
现在,倒是她有些急了。
昨天的事,自然没人敢问她,好歹她也是致远的老板,但是,一想起昨天他带走自己时的那一幕幕,心,还是疼的,她不喜欢被人逼迫的感觉。
“老婆,要下班了吧?”
“嗯,什么时候来接我?”
“半个小时左右。”
收拾好了自己,但是那件晚礼服她说什么也不敢在公司里穿了,若是被公司的人知道她大着肚子去参加晚宴,她真的会不好意思呢,早早的就出去等在门口,半个小时,不早不晚,阿罕到了。
跳上他的车,“哪来的车?”
“一哥们借的,嘿嘿,带劲不?”
她汗颜,其实,她欠他的五百万可以买一辆很好很好的车。
车子,疾驶向T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那家酒店,却也是她最不喜欢的酒店。
曾经,被踢出伍氏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她被伍絮菲抛弃了,她被爸爸抛弃了,再想起,她仍然想要唤伍晨刚一声爸爸,毕竟,他养育了她二十年,那是怎么也抹不去的亲情。
不恨了。
伍晨刚给了她二十年的父爱,她又何必去恨呢?
只是,他们真的不必要,她从没想过要霸占伍家的一切,她只是喜欢做生意。
“絮语,今天是一个道上混的人的女儿的生日,请了好多道上的人,全都要求结婚的要夫妻一起出现,没结婚的单身出现,我这也是没法子,就象你说的,一会儿进去了,你只管选一个离自助餐的餐桌近的地陈坐着吃着就好了。”
“呵,馋猫。”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你这肚子,说空就空的,吃点东西都被那两个小家伙给掏得干干净净,絮语,你脸都瘦了,等那两个小家伙出来,我要打他们屁屁。”
“阿罕,我这晚礼服还没换呢。”
“停车。”眼看着快到了,正经过一家超市,陆承罕拉着她跳下车,牵着她的手就去了洗手间,“老婆,快换了,我在外面等你。”
其实伍絮语觉得她不穿礼服也无所谓的,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犯得上非要讲究吗,可是陆承罕就是不许。
手挽着他走进去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晚宴的大气,来得人全都是T市的达官贵人,许多都是她从前认识的,越往前走,她的心越发的忐忑,这样的场合,若是遇到伍絮菲,她就尴尬了。
可是此刻,她已经没有了退路,答应了陆承罕的总要做到,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她低调点就是了。
“陆先生,请问你与威凯的陈先生是不是亲兄弟?”还没进去,就有记者拦住了去路。
“不是。”陆承罕别扭的应了,引着她走的也越发的快了,“快走,不然被苍蝇盯上了多脏呀。”
她知道他指得是记者,可是,再怎么躲也被拍了。
踏上酒店红色的地毯,衣香鬓影间那股奢华的氛围再次来袭。
“絮语,那个就是我要争取的文艺片剧本的高导演,走,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是不是只要这个高导演同意了用你,你就高枕无忧了?”
“嗯,是这样的。”
“那好,晚上我只要跟他沟通过了就好了,其它的人,也不理了。”
“老婆随意就好,大着肚子呢。”
可,两个人才要靠近高导演,一双人影就挡在了她的前面,陆承罕才要拉着她挤过去,她的手微微一颤,愣是拉住了阿罕,“等等,等他们让开了我们再过去。”
“絮语,那是谁?”感觉到了她的紧张,陆承罕好奇的问道。
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可是此刻再见,那种锥心的痛依然刺着她的心鲜血淋漓一样,言,他又回来了,他清瘦了。
“那个男人是谁?”终于发觉伍絮语的视线都在安皓言的身上陆承罕的脸色一沉,冷声问道。
是了,阿罕又怎么可能仅凭一道背影就认出他来呢,但是伍絮语能,那是从小就根深蒂固在大脑里的一个背影,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一天天的成长长大。
“言。”一个字,却道尽了她的心酸。
“安皓言?”
她轻轻点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或者,我们晚点来找高导演,好不好?”
“好,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找了一个角落的小桌子,伍絮语坐下,陆承罕则是为她去挑食物,在一起住了那么久了,现在的他也知道她的口味了,一如她知道他的一样。
满满的两大盘子,就象是两座小山,一一的放在伍絮语的面前时,若不是她大着肚子,她还真的会不好意思,瞧瞧来这里的女人,哪有几个是真心吃东西的,就算是饿着也不好吃呢。
美丽,在这个奢华的世界里是最为重要的。
伍絮语慢慢吃着,每一道的味道都很不错,不得不说阿罕挑的东西真的合她的胃口。
以前,她很不爱吃这些的,但是现在,有了宝宝她什么也不挑,有什么吃什么,这样,营养才均衡。
她闷头吃着,只是不想去追随晚宴上的那个人影,看见了,就是心底里的殇,言,好想他。
可,那股记忆里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还是来了,“絮语……”轻轻的一声唤,仿佛渗入到她的灵魂一样,让她缓缓的从食物中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睛,泛着哀伤,泛着依恋。
这世上,只有错过是最殇,她懂,却,无力回天。
可他,还是来了。
一个人穿过镜花水月,满室人烟静静立在她的面前,就象是泼墨的山水画淡淡的润染在她的视野里,“安先生,你好。”伍絮语淡雅开口,这个称呼,这个问候,有些疏离有些客套,不得不说,时间真的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一个人,她,似乎变了,可变了的,不止是她,还有他。
“絮语,安先生这个称呼太过沉重,还是唤我言吧。”他徐徐坐在她对面,清亮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小脸,“又要做妈妈了?”
“嗯。”她浅笑,可是,脸上强挂上的幸福却是她心底里的痛,这两个孩子,一怀上就注定了悲哀。
一句问话,一声回应,可也就是这样,两个人之间便开始只剩下了静,仿佛,周遭那么多的人与物都与他们无关似的,那样的静,让她心生忐忑,果然,不远处走来了摇曳生姿的伍絮菲,人还未到就先笑开了,“皓言,原来你在这儿,孟局长叫你过去呢,他说画馆的事儿……”
伍絮语拿了一块点心送到口中,慢慢的咀嚼着,“安先生,去吧。”
“絮语,你始终怪我娶了她,是不是?”却不曾想,情急之下,就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下,安皓言居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仿佛怕一松开,她就不见了。
她摇头轻笑,手挣着,却是挣不开,“没有,我知道你一定是为我。”便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亏欠他的怎么也还不清,才会在遇见他的时候想要抚去他额角的那一抹轻皱,是她,连累了他,是她,让他此生不幸福。
“皓言,你很忙吗?快过来……”伍絮菲越走越近。
火花就要四溅的感觉,可伍絮语现在的心已经烦透了,妈妈生死未卜,自己的一双孩子的未来命运也操控在别人的手中,她真的只想要最简单的生活,可是生活,偏就不如她的意,所有,都在与她开着一点也不好笑的冰冷玩笑。
可他到底还是没有转身,更没有去理会那个人前的高唤,他不在意那个女人是不是在生气,有些事情,虽然已经注定,但是,却是可以改写的,只是,需要时间,需要勇气,需要,更多的努力,那个阿罕,他觉得和她的絮语不是真的,只是她的孩子……
安皓言真的不确定是谁的,是阿罕的还是陈凯威的?
但是,不管是谁的,只要她不幸福,只有她的眉头有一丝的忧伤,他都想要以自己的能力再次的把她据为已有,只为,曾经爱的太深,这是他怎么也放不下她的理由。
“安皓言,你到底想怎么样?”一缕香风至,伍絮菲已经停在了两个人面前,场面有种即将失控的感觉,伍絮语依然低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安皓言依然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望着他眸中心爱的女人,她怀了孩子的样子真美,更象一个小女人了,可惜,她不幸福,他感觉到了。
“喂,我老婆大着肚子呢,你们这样吵,吵到我的两个孩子睡觉了,再吵我就告你们。”陆承罕飞快的越过了众人,大步的朝着目光里的那三个人走去,或者,他带她来是错了,可是,他真的想要看到她的快乐,多少天了,跟她一起,她很少笑的,眼底眉梢流露着的无不是一种忧伤,他知道,所以,才非要带着她前来这个晚宴,一是要她快乐,二是想要让她多认识一些人,毕竟,她是致远的老板,
可现在,理想对现实却走了样。
“陆先生,对不起,我有些话想和絮语说。”
“不需要,安先生不来打扰我老婆就好了,再者,你没听见你自己的老婆叫你吗?絮语,高导演有空了,来,我们去吧。”温柔而体贴的拉起她的手,起身离开的那一刻,伍絮语轻轻扫了一眼安皓言,伍絮菲就在他们身边,她什么也没有说,或者,该说的已经说了,错了的是她,不是他。
一步。
两步。
三步……
可这一步脚还没有落下,身后,一只手臂骤然的抬起,一个人影‘刷’的窜前,不由分说,一大杯醇香的茅台酒便泼在了伍絮语的身上,从脸颊开始,滴滴滑落,滑过唇角,滑过颈项,湿了肌肤,湿了礼服,让那布料薄薄的几近透明的润贴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小腹,愈显得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