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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芷汐冷笑道,正要开口,弟弟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和她有什么相干,她连爹爹也不要了好吧。林氏却在她前面,冷冰冰地发了话:“既然都见红了,为何要坚持来问安,这不是故意陷我于不义么?何况见红这种话,是你个小女子家家该讲的,该管的么?你不该管这事,你二姐姐也一样。如果你担忧你姨娘,为了她好,就该立即送她回去,安然等郎中来,一直在这儿纠缠算怎么回事?”

颜舞被问得哑然失声,可瞬间就想好说辞了,痛哭流涕道:“姨娘怎敢陷太太于不义?再说她也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冒险啊。都有了前车之鉴了,又哪敢存半点僭越之心呢?太太讲得在理,这事我确实不该管,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来也都来了,该怎么做?莫非就这么看姨娘受苦,却不闻不问?人命大于天,还请二姐姐发慈悲啊。你能替外人看病,为何不能救下弟弟呢?何况姨娘的情形,看男郎中只怕不妥帖,还要二姐姐自始至终为她看病更能因症施药,弟弟能否平安到这世上,全靠二姐姐,还请发慈悲,我向您磕头赔罪。”

说罢,果真频繁向颜芷汐磕头赔罪起来,很是可怜,再是泥塑木雕的人,见了也会心软。

可惜颜芷汐却是例外,她扬起唇角,讥讽地笑了。

毕竟颜舞年纪轻,居然不懂言多必失的道理,换成是孔姨娘,断然不会讲出那句‘还要二姐姐自始至终为她看诊更能因症施药’,让她发现她们真实的目的。——若她没猜错,孔姨娘这胎确实不稳,晨起就见红一事,应该确有其事。因此她才着急来向娘问安,这样她在娘这里肚子犯疼,为使娘脱清了关系,她就是再不情愿为她看病,也只有就范。

这样孔姨娘就能顺顺利利地赖上她,让她来替她保胎,如果保得了,让小孩平安生下来,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保不了,就是医术不精,没有尽心或者用了什么手段……反正到时候,她与娘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颜芷汐想明白后,也不想听颜舞废话,叮嘱白露:“把老太太请过来。”

白露赶紧跑去了,快得颜孝文来不及喊停,请娘来作甚?不用想都知道娘会向着林氏娘儿俩,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颜舞也慌了神,老太太现在恨不得把颜芷汐当佛龛一样供奉着,要是她来了,自己与姨娘还会有什么好脸色看?即使是爹爹,也护不了她们,况且爹爹不一定会尽心袒护她们,要怎么做呢?

颜老太太来得比预想的还快,这事就在林氏的院门口,不知被多少路过的人看到了,颜老太太又怎会不知情,当然白露一请便来了。

亲眼看过孔姨娘一脸苦相不像伪装的后。颜老太太也不是没动过让颜芷汐为她看病的心思。

可一想到白露转达的林氏的话,让宁国公太夫人等获悉孔姨娘个当妾的也跟她们享同等的待遇,岂不是要气死?立刻取消了想法,痛斥起颜孝文来:“你傻了吗?连孔氏亦算芷汐长辈这种话也能说出口,她要是芷汐的长辈,那你大嫂子与三弟妹算什么呢?如果芷汐连下人生了病也要医治。她不是要累死?你个当爹的,不知体谅她也罢了,还跟着瞎闹,我看你是越活越小了!”

颜老太太骂完颜孝文,又骂起颜舞来:“还有你,整天就知道围着你姨娘团团转,有你这种千金闺阁吗?这事是你管的么?看来我对你太包容了,让你自省得不彻底啊!要不我把你送往庄上,好好自省一下?想必没别人打搅,你就能自省得更彻底!”骂得颜孝文和颜舞都面色突变,不敢吱声后,才平复了面色,对颜芷汐说:“好孙女,祖母明白你受了委屈,放心吧,祖母保证下不为例,我们家反正孙子女有的是,不差一个两个的,没所谓的。”

后边的话,是对孔姨娘说的,她叫老太太来了,也不敢坐地上,地上也太冷冷,便让芦枝扶了起来,怯弱得跟入院门,怯弱地站在一边。相比个还不知是男是女,甚至不知能否平安落地的胎儿而言,当然是颜芷汐这成器了的,能给家中带来连绵不断的好处的孙女更要紧了,颜老太太不需要权衡,便知道轻重了。

孔姨娘原本煞白的脸,更加没血色了。

老太太公开说‘不差一个两个的’,那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她这胎毫不珍贵,更加不将她放入眼中了?

怎会变成这样?林氏不是一直软弱,委屈求全,被老爷治得服帖的,颜芷汐也听说是温和大度,府中的下人有了病,求到她那里,她也会搭个脉开点药的么?

她并非假装的,而是身子确实不适,她们怎会一直干看着,真是心狠手辣!颜老太太敲打完了孔姨娘,才生气地对颜孝文说:“你傻站着作甚?还不带孔氏与颜舞走,是嫌你家夫人与芷汐不委屈,还是嫌我不够气愤?庄上什么都有,孔氏也住得习惯,真不想呆在这儿,就派人把她送回去便是。”

颜孝文不敢顶撞娘,只好弱弱地答应了,带上孔姨娘和颜舞先走。颜老太太这才对林氏说:“你们受委屈了,请放心,我一定会狠狠收拾你家官人的,关于孔氏,她既然身子有恙,最好连门也别出,以免小孩有个三长两短的,毕竟是条人命!你如果实在生气,就先记下吧,待她生产完,再行发落就是了。”

林氏淡然应承道:“我不感到有什么委屈,只是为芷汐鸣不平。既然老太太开了口,这事就翻过去了,想必不会再有二回。”

颜老太太和林氏一直是语不投机的,见该说的也说了,该有的态度也有了,就劝慰了颜芷汐两句,然后扶着贴身嬷嬷的手回到白鹤居。

李嬷嬷与立秋等才笑了,都说:“太太明明说过叫她别来问安,她偏来,来就来吧,还惹出那么多事端,现在倒好,里子面子全丢尽了,活该!”

又笑言:“幸亏老太太明礼,一直向着姑娘与太太,只消老太太偏向我们,就是老爷,也不敢发杂音。”林氏和颜芷汐却没有笑,颜老太太偏向的并不是她们母女,仅仅是利益罢了,她能这般对待孔姨娘,有一天,也会这般对待她们,不,她早就这么干了……但这样也好,大家钱货两仡,一清二楚,说感情反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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