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怡这话的意思,无疑是告诉雪笙,她跟凌渃心不是一伙的,若是雪笙有需要,她也不是不可以和雪笙站在统一战线,对付凌渃心。
雪笙眸光湛亮的看着张怡,随后又看向另外两个女人,笑意敛涟的询问。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冯艳语和常欣脑子里浮现凌渃心那双血淋淋的腿,四肢越发寒凉了,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我们和张怡一样,只要你有需要,我们都愿意和你站在统一战线的。”
雪笙听了,看向半昏半死的凌渃心,同情的道:“四夫人,看来你在这个家里不太受欢迎呢~”
这话大家心照不宣,梅子席娶了四个夫人,生了那么多孩子,却只有四夫人凌渃心给他生了梅堰七这么一个嫡子。
先不说梅子席是不是真心爱凌渃心,就说凌渃心母凭子贵,那梅子席也绝对要待她比待其它三位夫人还要上心,还要好。
“可惜了……就算没有凌渃心,你们也都难逃一劫,知道为什么吗?”
雪笙笑盈盈的看着张怡三人,在她们骤然一变的脸色中,温声道:“因为你们是梅子席的老婆和孩子,是他的下属和佣人。”
“梅子席和凌渃心毁了我的双腿,以十倍偿还的话,现在在场的人所有性命,刚刚好。”
至于是否要斩草除根,雪笙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梅家毕竟是九贵之首,若是没有太过正面的冲突下,让梅家满门灭族,事情一旦闹大,绝对会引来君都的注目。
她扮演雪笙身份这件事情,目前还算有趣,也暂时不能脱离这层身份的掩护,所以就用梅四少一家人的性命来补偿她吧。
毕竟,她的腿虽然还可以好起来,可是疼却是真实的,伤筋动骨成为废人,也是真实的。
若非她是白白,那可就真的要一辈子残废了,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何况她是白白,不是真正的雪笙,得罪了雪笙的人,或许死路一条,可得罪了白白的人,那必须生不如死的离开这世间……
甚至包括,连坐。
不过,今夜没有来齐的人,她倒是没有兴趣再跑一趟了,就看她们各自的造化了。
“好了,我们开始吧,嗯……就从这位聪明伶俐的大夫人开始吧。”
张怡脸色一白,瞳孔骤然一缩,急忙开口:“等等!我们还可以商量……啊!……”
张怡话还没说完,银芒就在夜色下闪烁,那把染了血的水果刀,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森寒刺目,眼花缭乱间似有‘雨滴’飞溅而过。
仔细看才发现,那哪是什么雨滴,根本就是血珠!
只见张怡两条小腿衣料翻飞落下,露出两条光洁的小腿,一丝丝殷红的血色顺着白皙的小腿蔓延而下……
“啊……这跟我没关系,我从来没有参与过伤害你的事情……”
“可是你袖手旁观了呀~”
天真的轻语,轻飘飘的好似羽毛一般拂过众人的心,让所有心有不甘,心有期待,抱有希望的人,突然如大石沉沉落下,双目也马上了一种不甘的挣扎和彷徨的惊恐绝望。
可是你袖手旁观了呀~
这句话看似强盗逻辑,看似是一种绑架,更是一种强词夺理。
可是那又如何?
变态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对与错,只有开心与不开心。
开心了,就如之前一般,雪笙差点因为扶桑花而绕过凌渃心这个凶手,不开心了,转念就推翻了自己的决定。
如此的任性,如此的不可理喻,如此的叫人心悸抓狂。
这大概就是所谓变态,最让人捉摸不透,也最让人惶恐害怕的地方吧……
“况且,你们是梅子席的第一直系家属,怎么都应该替他分担一些罪责吧,怪就怪,你们今夜留在了家里,碰巧遇上了我。”
轻柔的语调,有着孩童的天真,也太过柔顺温和,听入人心暖暖的,偏偏让在场一众被控制的人,四肢百骸都仿似结了冰一般。
“啊……”
听着张怡的惨叫,冯艳语和常欣也无法做到置身事外了,纷纷开口。
“你想好了,我们可是梅家人,以梅家的地位,若我们全都出了事,你也无法全身而退的!”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你这样根本就是两败俱伤,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
“谢谢你们的关心。”雪笙颇为有礼貌的笑着道谢:“不过,我既然做了,自然能够全身而退,今夜一事,最终只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而已。”
冯艳语和常欣整颗心越发沉到了谷底,全身越发冰冷的麻木,心中已然明白了一个自己不愿明白的事实。
那就是,今日,她们必死无疑……
作为所有人中年龄最小的悦悦和馨馨两个小姑娘,可没有大人那么长远的远见,也没有她们那么懂得审时度势和害怕。
张开嘴就大声咒骂和嚷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化解心中浓郁的不安和恐慌。
“贱人!你快放我下来!否则我父亲和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悦悦瞪大双目愤恨的看着雪笙,那双眼睛竟然透出与稚嫩不符的怨毒和狠辣。
旁边的馨馨也不甘示弱道:“你现在若是放了我们,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保证让你活着走出去!”
雪笙看向悦悦,颇为不赞同的开口:“满嘴脏话,眼神阴狠,真是毁坏了你甜美的形象,何况梅家这样的名门贵族,九贵之首,你身为梅家的小姐,这样说话实在太没有教养和礼貌了。”
听着雪笙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头头是道的温柔训斥,那一言一语,一颦一笑,确实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可此时此刻,此地此景,看入众人眼里,却显得不伦不类,格外怪异又惊悚可怖。
一个跟他们说礼仪教养的变态,怎么可能不叫人毛骨悚然……
雪笙似乎不想再耽误时间,说完这些话后,就出手点了两个小姑娘的哑穴,专心致志的开始人体艺术的雕刻。
夜风吹拂,吹起一地血腥,花园里一声声的惨叫,从强到弱,从弱到强,从男到女,从女到男,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才慢慢歇停下来。
整个E—50梅家宅院中,充斥着一层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氤氲之气,隔离了所有的声响,让外界依旧一片宁静。
此时的龙蜀区,谁都不知道,就在这样的深夜,龙蜀区的区域里,竟然发生了一件类似灭门的惊悚事件。
一场变态诡异又充满艺术迷美的血腥事件,慢慢拉开序幕,又慢慢尘埃落定……
当七十六人的双腿全部绽放出红色的彼岸花时,雪笙这才慢慢的停下了手。
院子里红色的扶桑花热烈绽放,似乎越发美艳了,与空气的血腥和那一幅幅人体雕塑的画像,形成了一种互相辉映的诡异美感。
一圈人依旧悬浮站立在空中,他们的双腿全都以血肉为材料,绽放出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血色彼岸花。
月光照耀中,仿佛地狱之门轰然打开,绽放出一朵朵妖异引渡灵魂的彼岸花,一路通往黑暗的炼狱……
若说这是一场盛宴,那绝对是这世间最美,最可怖,最叫人毛骨悚然又惊叹的血色盛宴。
这幅美丽画卷是那样鬼魅妖异,又是那样黑暗可怖,仿似诠释了世间最为黑暗的那种绝望和凄迷的美。
雪笙独自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就痴迷了,久久忘了收回视线,就连手里痴生花的种子,也久久忘了撒落。
“这幅地狱彼岸花引渡灵魂的画卷,确实美,美到了极致……”
一道清润柔和的声音从空气中蔓延开来,打断了雪笙的沉迷,也打散了花园中那种百鬼夜行,地狱现世的诡异气息。
雪笙并没有回头,只是将手里的痴生花种子撒落在那被血色渗透的土壤和青砖上。
“那么原老师可还满意我送给你的礼物?”
“满意,这是我长这大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
原闲宠毫不吝啬的夸赞,踏着月光,于血腥中信步走到雪笙身边,和她一起欣赏着眼前这浩大壮丽的‘美景’。
似乎因为眼前的画卷太过美丽,太过吸引人,雪笙和原闲宠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专注而安静的看着痴生花在血腥的土壤里,慢慢发芽开花。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夜色,月光,妖娆的红花,地狱,血腥,在这一刻,都仿佛都成为了点缀,照亮了那于血腥中相伴的男女。
她一身白衣,坐于轮椅,长发随风飘扬,纯洁而美艳。
他立于轮椅旁,身长玉立,同样穿了一件不染尘埃,洁白无瑕的白色卫衣,圣洁而耀眼。
两人并排而立,一个站立,一个端坐,相互融合成一方天地,与周围的血腥黑暗,形成了一个对立面。
那种天堂与地狱一线之隔,相辅相成的画面,更给这方画卷增添了神来一笔,看得站在角落里的一心,不由自主的就丢了魂。
倒不是他心智不够坚定,而是花园里这一幕画卷实在太过诡异美好了。
中心是天堂,四周被地狱包裹,这样的诡异妖冶的画面,太具有迷惑人心的美感和一种黑暗与光明,血腥与纯白的极致碰撞。
这份碰撞擦出的火花,足以燃烧世界……
一心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念头。
这两个人,仿佛天生就应该站在一起,一同以纯白面对这世间所有的黑暗与血腥。
哪怕这些黑暗与血腥,大部分都源自这份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