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见到，一醒来就差点把自己撞晕过去的人。”
坐在杜若的病床边，屈十二一边给他的额头上敷药，一边吐槽道。
“所以为什么你会把这些东西放得那么近？”
杜若感受着额头上的丝丝凉意，看着正悬在自己脑门上的一台散发着某种治愈的能量的、几乎要亮瞎他的眼睛的装置，也是有些无语。
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下从昏迷中醒过来，刚一睁眼就是明晃晃的白光，感受到了这种明显的危险信号，下意识地想要跳起来打量一下四周的情况是杜若几乎出于本能的行动。
鬼知道这些是在屈十二的手术室！
“还有……你这玩意儿上面了魔吗？这种级别的小伤我居然没法自己恢复？”
屈十二瞪了他一眼：“废话，我这里的每一样道具为了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各种各样能上的buff全部都上了一堆，放到某些游戏里起码也都是强化+15的橙装！”
“所以，里面就包括了，为了防止伤口恶化的、能够将身体状况强行固定在当下的状态的阵法。”
“这个buff原本是作用在一些致命的创伤或是病理上，结果你自己一头撞了上去，用这么大的力气撞出来一个伤口不说，还导致伤口的状态被固定了下来……我只能说，你也是个人才。”
“……行吧，算我倒霉。”杜若无奈地问道，“应该不会就这么一直没法恢复吧？”
“如果一直恢复不了，那我上这个buff的意义是什么？”屈十二翻了个白眼，“等它自然恢复就可以了。我估计，要个五六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对了，余烬教会的事……”
“放心吧，他们已经成为历史了。”轻轻地捏了捏杜若的胳膊，屈十二柔声说道，“包括他们的大教皇在内，所有处在这片圣城星系的成员，都已经伏诛。那些被他们用各种手段带回了的实验品，大部分也都获救了。”
“全部伏诛了么……”杜若沉默了片刻，有些遗憾、有些欣慰地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
“你是在遗憾，没能亲手复仇吗？”屈十二一下子就看出了杜若的心结。
“有一点吧……是有些可惜。”杜若没有否认这一点，“但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足够了。”
“结局是好的……哪怕过程再糟糕也没关系吗？”屈十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杜若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是你帮我完成了复仇吗？就算你的目的只是为了维护宏约治下的秩序？”
“……是我。”
“是你的话，那就足够了。”杜若脸上露出了平静的微笑，“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可能还会有些不爽。但是你的话，就完全没问题了。”
屈十二眨了眨眼睛：“我可以把这当成是表白吗？”
杜若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道：“不算。”
“诶，为什么？”屈十二愣了一下，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怎么说呢……”杜若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虽然最开始是你先强……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面对屈十二捏起的拳头的武力胁迫，杜若很明智地选择了略过那段往事。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在一个稍微……嗯，正式一点？还是说浪漫？总之就……不是这样躺在病床上，还是要你主动提及的这样……我想，至少还要准备一份能够代表心意的……”
话未说完，一根柔软的手指就贴上了杜若的嘴唇，阻止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屈十二深蓝色的、仿佛海洋一样的眼瞳中荡漾着化不开的笑意。
“我可不是你这样的形式主义者。”她将手从杜若的嘴唇上挪开，抚摸着他的脸庞，“无论你的手上是缠满了绷带，还是拿着小鱼干，对我来说都一样。”
“重点不是你有什么、你做了什么，而是那是不是你。”
“只要是你，就没有问题了。”
伸手握住屈十二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并将其蒙在自己的眼睛上，杜若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这份微凉的柔软。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说道：“也许你不在意……但我还是希望这么做。”
“不是为了自我感动这种无聊的理由，只是希望你不要心中有什么芥蒂……毕竟你也知道，我比较看重这方面的礼节。如果我没能给你相应的待遇的话，就算你现在不在意，那等过了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之后呢？还会如现在这般，毫无芥蒂吗？”
“你的活过的岁月比我更久，应该更能清楚，长生种的热情消磨地有多快。我可不希望在过了超出我想象的时光后，变成一只没有感情的怪物。”
屈十二静静地听着杜若的担忧，等他说完后，蜷曲起手指，挠了挠他的眼皮。
杜若伸手拍了一下屈十二的手背。
屈十二不以为意地换了个姿势，按着杜若闭着的眼睛揉来揉去。
“正因为我比你活的久多了，所以我才更清楚这一点啊。”
屈十二双手捧着杜若的脑袋，拇指继续揉着眼睛：“你知道吗，其实这世上，真正能够长久活下去的长生种，并不在多数。因为长生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要么半途就被杀了，要么在长生之路上选择了自我了断。”
“正真的意义上的长生种，都会为将自己的心修炼地无比强大，强大到几乎无法被打败。”
“不修心，如何得长生？你活过的年岁还是稍微短了一些，你的心也还是很年轻，所以不清楚这些也很正常。”
“当然了，如果你还是想要如自己所想那般……有仪式感，我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啦！”
听到最后一句话，杜若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那就麻烦十二你稍微期待一下了。毕竟……短期内估计是没时间准备了。”
“正式地表白么……那我可就抱着百分之二百的期待喽。”
“哦，对了，你刚醒来没多久，我去给你拿点喝的。”
过了一会儿，一杯饮料被放在了杜若手边的小桌子上。
心情放松了许多的杜若稍稍坐了起来，伸手就准备去拿屈十二拿过来的饮料，却又在下一刻停住了手。
那是一杯眼熟的、火红色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