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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滋滋作响,从穿起来的细签上滑落,滴入火焰,溅起明黄的焰火。

洛兰希尔坐在篝火旁,在摊开的厚壳书本上书写着最近的事。有些是她从‘火眼莺’这个组织中收到的,有的是自己打听到的,还有部分是通过信件从卡里忒斯商会传来的。

依耶娜将烤好的肉串取下,放在一旁热乎的木盘子上,然后递了过去。

“梅西娅姐姐。”她喊着这位金发少女的名字。

“嗯,好的稍等。”少女在火光中抬起头,将书本收拾,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然后接过依耶娜递来的烤肉片,小口的吃起来。

“很好吃。”肉烤的发烫,吃着有种灼人的快感。

听到少女夸奖,依耶娜笑了起来,感觉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用处。

“我再煮点麦粥吧,喝点晚上也会暖和。”依耶娜说着站起身,从马车上找出一些磨碎的麦片,放入小铁罐中,翻煮起来。

洛兰希尔看了看这寡淡的麦粥,之后取出一个糖罐,将洁白的砂糖倒入少许在麦粥中,一阵诱人的香甜便飘散出来。

“是糖吗?好贵的。”依耶娜有点舍不得的看着那洁白的砂糖。

“是的,不过也不用担心,因为我家乡那边产这个,所以不会很贵。”少女安慰着,然后再次和依耶娜坐下。

“以前是很少吃糖吗?”洛兰希尔问着身旁的这位女孩。

“很少,因为太贵了。只有每年冬祭的时候,爸爸会带回来一小罐蜂蜜。”

“冬天的时候,偶尔能吃到肉,哥哥负责烤,我就在一旁刷上少许蜂蜜,那样会很甜。”

“这就是一年最快乐的时候了,因为不用出去干活,爸爸和妈妈都会在家。”

“只是父亲偶尔会教训哥哥,这样想是不对的,因为冬天要是久了,家里就会没有吃的,所以后来也就不太喜欢冬天了。”

“这就是生活的样子...”洛兰希尔听着一旁的女孩的述说,一边搅拌着麦粥,脑海中偶尔飘过前世的场景。

貌似也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坐在电磁炉旁,一个人煮着面,下着买来的青菜和鸡蛋。不为别的,只是这样省钱,那时窗外下着雪,已经快到春节的时候,但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回家。

平凡的生活,淡淡的孤独,有点不尽人意和感伤。

电话中的话语熟悉又遥远,过往的同龄伙伴也慢慢变得陌生,相见也是无言,只剩下一阵客套。

年龄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社会的艰难和复杂,越来越看不得悲剧,因为容易触景生情,最后只喜欢轻松愉快的故事。

有时也会放弃思考过于复杂的事情,因为那样很累。理解别人很累,让别人理解更累,于是沉默不言,独自走在上下班的路上。

也曾希望过世界变得好起来,但又害怕细想,如何才能称之为好呢,大家的愿望各不相同,最后只能怅然放弃。

“麦粥好了。”依耶娜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让洛兰希尔回到现实。

洛兰希尔轻嗯一声,然后让依耶娜拿来木碗,盛放煮好的麦粥。

细腻的麦粥宛如牛奶,浓郁中散发着轻微的甜香,喝下去后,感觉身体也稍微暖和一些,宛如小火炉在胸膛安静流淌,驱散冬日的寒冷。

看着洛兰希尔发呆的模样,依耶娜微微侧头。

“梅西娅姐姐在想事情吗?”

“是,在想以前熟悉的人。”

“梅西娅姐姐也会伤感呀...”女孩略为感慨,在她心中,这位将她救出的少女是如此强大和坚定,而这一幕是她不曾想到的。

“会的哦,还会哭鼻子呢。”洛兰希尔莞尔一笑。

“大人在成为大人之前,也是小孩子。”少女想起记忆中的事。

“以前我也以为父母是完美和强大的,这样的想法甚至持续了很久,直到我后来回到家乡,才从他人口中知道了自己父母的过去。”望着天上的星星,洛兰希尔和依耶娜说着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呢,母亲常常责怪我学习不努力,不善于主动做事,这让我一直很忏愧和羞耻,但也无能为力。”

“直到那天,我在老家见到一位大婶,她曾经是我母亲的同学,她和我说起了妈妈小时候的事。”

“原来妈妈曾经在学校,也是害怕学习的孩子,有时甚至躲着老师,读不进去书。”

“于是记忆中那种完美和神圣的形象就此崩塌,一切豁然开朗,重新回归现实。“

“他们也会有害怕和厌倦的东西,只是生活中这些都被完美的隐藏了。”

“你不喜欢吃苦瓜,他们会说,这很有营养必须吃,而他们讨厌的菜,根本不会买回家。”少女在火堆旁笑着说,发丝从肩侧滑落。

“你说学习很累很烦,他们会说自己当年如何如何,事实上,他们过去也曾如此抱怨,而那个时候还没现在这么高强度。”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已经无法依靠大人了。因为神话消散,他们也只是一个个凡人,有着自己的好恶与弱点。”

冬夜的星空下,清冷的漆黑夜色中,那团篝火安静燃烧,依耶娜的面庞被火光照亮,微微摇曳。

在那漆黑的如宝石的眼瞳中,眼前的这位少女的声音,如清澈流水,缓缓在心中流淌。

她不明白何为感动,也不知想表达什么,但内心从未如此安宁和平静,或许今日她听到的这些话,很快也会遗忘。

但终归有一天,或许是在某个特殊的时候,或许是在发生刻苦铭心的改变时,会在脑海中再次回想。

如果大人也不过是长大的的小孩子,那我应该听从谁的呢,又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呢。

谁在述说真理,我将为谁而行,谁会成为我的伙伴,而我又会在哪里结束这一切。

也许有些问题始终没有答案,但也终于承认自己和世界的不完美,低头拥抱这残缺而美丽的真实。

夜渐渐深了,残余的篝火散发着暗红的微弱火光,之前坐在一旁的两人已然睡去。

浩瀚银河夜空下,小小的火星微微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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