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清身影晃了一下。
陈羽快速把她拥在怀里……她不朽巅峰的修为，此时此刻，竟不敢催动神念探查，连盖头都没掀开。
“你听到了吗？郎君，你，你可听到了？”钟玉清急忙抓住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着问。
“听到了，她被我救回来了……抱歉一直瞒着你。”陈羽轻声道，“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玉清，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钟玉清脑子懵了片刻，真真切切得到了他的回应，那股深藏在心底一直不敢想的事情终于得到了确定，让她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狂喜之色。
颤抖着伸出手，向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伸了过去。
一个温柔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就像是此前那些年，面对仇敌追杀，面对邪魔环伺的时候那样。
那只手掌，在她最弱小的时候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感觉自己终究不是形单影只，终究是有一份依靠的。
这个手掌，这股气息，这个神国……钟玉清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姐姐什么时候被你救回来的？”她轻声问。
“寿元耗尽的那天，我就把她救回来了。”陈羽的声音也很轻，明显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
“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天去无当山拜祭的时候怎么没和我说？”钟玉清又问。
“那天我想说来着，可是看你实在悲切的厉害，怕你大悲大喜之下，会伤了元气……”陈羽急忙解释。
四师姐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坏笑：
“你别听他狡辩，这小子可坏呢，本来是打算在你们洞房花烛的时候让我突然现身，瞧瞧你发现了我以后是何等的模样……”
钟玉清冷哼一声：“那怎么改主意了？提前就让她现身了？”
这话明显是问陈羽。
陈羽小心翼翼的搂紧了她：“怕你会恼。怕你会觉得我不尊重你故意耍你。怕你会觉得我在玩弄你的感情故意使你难堪。怕你会生气就此一走了之。怕你会觉得，我是诚心戏弄你……”
钟玉清感觉鼻子猛地一酸，眼泪竟没有止住，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走不了的，被你这般锁着，我哪里还能一走了之？”
这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哭腔。
陈羽明显心慌了，柔声道：“你要是气我瞒你，就揍我一顿可好？”
钟玉清又好气又好笑，噗嗤一声破涕为笑，软软的靠近他怀里：
“没有生气，你没有只顾自己玩闹，一心照顾我的感受和心情，我哪里会生气？”
陈羽终于放下心来。
……
“喂，拜完堂了，你们不去入洞房吗？”四师姐嘿了一声，想松开钟玉清的手，却又被她给反手抓紧了。
四师姐好看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怎么着，你入洞房，还要我像当年打仗的时候那样，一起陪着呀？”
钟玉清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只是抓住她的手一起牵着走。
心里涌现出一股股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想看我在你面前是什么模样，你也想看我在他面前是什么模样。
这大喜的日子，又知道你到底还是好好的活了下来，我又怎么能违逆你们俩的心愿？
而且……我也想看看你在他面前，到底是什么模样。
罢了罢了，依照这小子的性子，这一天总是免不了的。在这新婚之时，索性就让他放肆乐一回吧。
在他的神国里，脸面什么的，还是丢掉算了。死撑着脸面，除了自找苦吃，没任何作用。
想到这里，钟玉清牵着四师姐的手，抓的更紧了。
……
她在这天地间唯一在乎的两个人，都好好的待在身边。
这种感觉……
真好。
……
伊西丝穿着一身侍女一样的服饰，站在中央神宫的门边上，心里很平静。
她一直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为此，她去祈求佛母的指引。
佛母让她皈依，传授给她一套清心咒，拿走了她的个人辅助系统。
她果然变得平静下来。
女人有时候是搞不懂自己想要什么的。
刚开始被他召唤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只有被控制被约束的愤怒和恐惧，所以一门心思的想要自由，想要脱离这个该死的卡牌系统。
当他真的做出了一个专门的辅助系统，让她可以自己去挣命运币，自己选择升阶，自己成为UR真神之后悄悄离开。
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巴不得她能早点离开，似乎还能给神国省下点资源。
当年的那几句冷言冷语，彻底断送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可能。
……
卡牌中的生灵可以透过卡牌系统观察主人的一举一动。
这些年来，伊西丝经常透过卡牌系统来观察他。
一个个女神，一段段爱恨，一次次大战。这个人的人生经历，的确算得上是精彩的。
只是她被隔绝在整个神国之外。
爱也好，恨也好，所有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她只要攒够一千万命运币，然后自己选择升阶，脱离卡牌系统，离开就好。
当她攒的钱越靠近一千万，她心里却显得愈发不安了。
当自由近在咫尺，那自由本身却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想离开。
或许仅仅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为了那方便无比的个人辅助系统，为了这种早就已经习惯了的不被人打扰的生活。
她不想离开。
可是有什么理由不离开呢？
当距离一千万命运币整数还差三枚命运币的时候，她给自己一个选择。
击杀一阶超凡者，掉落的命运币是1－3枚。
如果掉落三枚，正好凑够一千万，那么她就离开。
如果没有……
结果斩杀了那名一阶的兽族战士之后，掉落了2枚命运币，距离最终的一千万，就差最后一枚。
她就再也没勇气继续杀敌继续攒钱了。
因为真的攒够了那一千万，她就真的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现在，至少，她还欠他最后一枚命运币。
所以当然不能就那么离开。
……
那个人像是真的把她给忘了，她留着那一枚命运币的缺口留了超过二十年了，他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次。
或者说，自从把她隔离到这个单独的神国角落里之后，他就从来没来过这里。
然后，佛母来了。
后来没过多久，他也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被隔离的神国空间。
这本来就是他的空间，和其他神国任何地方一样，他尽兴的在这里玩乐，与佛母，与青诺，与那些美丽的女孩儿们，与那些侍女佛女罗刹女菩萨女们玩的很尽兴。
每个女人都受到了他的宠爱，看的出来，他喜欢她们，爱着她们。她们也深深的爱着他，每一个都深爱着他。
除了伊西丝。
伊西丝可以确定他看到了自己，可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变化，哪怕是什么愤怒或者冷漠或者仇恨或者嘲讽的眼神都没有。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块石头，一截木头、一座灯、一团空气……
在他的眼神中，她似乎仅仅只是这些冷冰冰的背景一样的东西。
……
伊西丝从来都不知道，这种无视和漠然，竟然让她如此难堪，难堪到几乎无地自容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