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参加完聚会,回到金陵,白姨就变得异常忙碌。
除了晚上,白天我基本上都看不到她的人影。
很多次我都想问她近来在忙些什么,但每当我看到她晚上回到家疲惫的模样,我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天我从图书馆回来,白姨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小天,你回来了?”
我走过去问:“白姨,你今天不忙吗?”
她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眼神里有些复杂,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又无从开口。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小天,这几年我教你的东西,你都记在心里了吗?”
我点头:“嗯!”
和白姨生活的这几年时间,她不仅仅教了我如何鉴宝,还教了我很多其他知识,涉猎很广,其中有医术、风水、走穴、点金等等……
我不知道她忽然问我这个做什么,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你要记住,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必须每日勤加练习。”
看着白姨面色严肃,我点头向她保证:“我记住了!”
但是从那天之后白姨就不见了,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留下任何口信,她就这么不见了。
我不清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白姨走了的那段时间,我很不适应,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最贵重的东西,心里空空的。
母亲去世之后,白姨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是最重要的,毫不夸张地说,我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
而她就这么走了,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的话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好几次我都想去找她,可是又不知道去哪找。
我就这么闷在家里,一直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我才走出了家门。
没了白姨,我知道接下来我的人生,需要我自己做主。
看着录取通知书,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写了一封信留在家里,便收拾东西去了西洲。
在信中,我告诉白姨,我去上大学了,如果她有一天回来,我希望她能来找我。
因为白姨走得突然,所以我身上的钱也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存下来的零花钱。
差不多有一千块左右,这些钱远远不够我上大学的学费。
所以到了西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工作。
离开学不过一月时间,想要找到一份在一个月内赚够学费的工作,基本上不可能。
在尝试了几次之后,我就去了西洲古玩市场,看看能不能捡到漏。
一连几天下来,我基本上都在古玩市场转悠。
这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市场门口的面店吃了一碗面之后,我就钻进了古玩街。
凭我现在的本事想要捡漏并不是难事,就这几天逛下来,我都看到了好几个漏。
只不过如今我没有本钱,所以那些漏也就捡不了。
我现在要找的是我能够消费得起的漏,价格最好就是在几百块之内的那种。
就在我思索之际,抬眼便看到一家古董店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这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穿着一套定制的西装,手上戴着一枚钻石戒指,与衬衫的袖扣和腰带相得益彰,脖子上还挂着一根小拇指粗的金项链,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
之所以会注意到他,主要是他手里举着一个花盆,放在太阳下面一直看个不停。
那花盆上刻着一幅简单的山水画,素净大方,线条如行云流水,旁边有一个落款“岩如主人字”。
所谓的“岩如主人”乃是邵云如的笔号。
这邵云如是何许人也?
他可是紫砂雕刻的大家,在民国时期,更是创立了“刻字先生”这个专门的工种。
就这中年男人手里拿的这个花盆,要真是邵云如的真迹,拿出去也能卖个不少钱。
只可惜他手里的这个显然是个仿作,最多也就值个几百块钱。
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端详着那个花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正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谁知那男人竟然叫住了我:“这位小兄弟,等一下。”
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他:“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他笑着道,“我刚才看你对我手里的这个花盆似乎有一些见解,不妨说说?”
我笑了笑道:“也谈不上什么见解……只是这花盆不像是个老物件。”
听到我这么一说,男人兴致更浓,非得让我说说缘由。
我见他这人也挺客气,于是就和他说了一些简单的鉴别方式。
花盆是用来养花的,常年浇水施肥,周而复始,水就会把沙土中的碱性物质带到花盆底部。
这样一来,时间一长花盆底就会有一圈白霜。
除了花盆,一些紫砂茶具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白霜基本上都洗不了,因此也就成了一种鉴别方式。
“小兄弟也是搞古玩的?”男人问了我一句。
我笑了笑摇头说:“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都是道听途说,也不一定是真的。”我打哈哈道。
结果我话才刚说完,男人顿时就把手里的花盆砸在了地上。
只听到“砰”的一声,花盆就碎成了渣!
我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冲我一笑,走回店里。
古董店里的老板此时一脸担心受怕:“金爷!我……我……”
“你什么你?”那中年男人冷冷的道,“你坏了规矩,那就由不得我了!”
顿时,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好几个大汉,一溜烟就冲进了店里,不由分说就把店里砸了个遍。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加快脚步想着赶紧走人。
白姨之前和我说过,古玩圈有个规矩叫做:观者不语。
也就是说,当有人在进行古玩交易的时候,一旁的人是不得多事插嘴。
就和下棋里的“观棋勿语”是一个道理。
刚才我一时嘴快,害得人家店被砸了,顿时有些内疚。
可事情已经发生,我也就只能走为上策的好。
毕竟在西洲我人生地不熟,还是低调行事为上策。
结果谁知道,我这边刚走,那个大金链就追了上来:“小兄弟,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