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古玩,乱世黄金。
从七八十年代开始,江北古玩盛行,当时各个机构门派层出不穷。
这些门派机构,大多数都是通过当铺起家,而创办者也都是以前当铺里的朝奉。
天宝斋在那个年代是江北最有名的鉴宝门派,其下有七个弟子各个身怀绝技。
其中最有名气的莫过于柳婉如,之所以有名的原因莫过于两点。
其一,此女在字画鉴定上出神入化,而且本人也精通书画。
其二,此女外貌出众,让人津津乐道。
在她年方二十那年,凭借仿作唐寅的《嫦娥图》而名震四方。
也因此,便有了“画中仙”的外号。
柳婉如和其她女子不同,她从来不爱涂脂抹粉,平日基本上都是一身素装。
举手投足间,总有一份世人不及的风情。
特别是为人处世方面,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别的鉴宝人有了名气之后,大多都是开设古玩店铺,可她不同,她有了名气后,却开了一家饭店。
这家饭店在当时江北古玩圈可谓是人尽皆知,饭店不大,三层小楼,其中一楼大厅,二三楼为包厢。
她找来的厨师也各有特色,据说有两位还是曾经的宫廷御厨。
那时候,江北古玩圈的人谈事情,要是不去柳婉如的饭店,别人都会觉得你不上道。
这家有名的饭店名为“画炉”,大厅里全都是清一色的桃花心红木桌椅,包厢内更是以紫檀木家具为主。
要说奢华,“画炉”当时在江北首屈一指!
柳婉如压场的本领可不容小觑,每当盛宴华筵,有贵客临门之际,他都会亲自接待。
永远的一袭素色旗袍,像春日暖风,让人春风拂面。
只要她站在人群中,总会显得与众不同,一般的女人即便穿得再花枝招展,都不敢与她同框。
仿佛只要和她站在一起,别人的目光永远都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当然,来“画炉”的女人并不会因为柳婉如的出彩,而嫉妒,反而会不自觉地和她成为朋友。
柳婉如不仅让女人着迷,也让男人为之倾倒。
不少年轻俊杰,为博得美人欢心,都成了“画炉”的常客。
不过柳婉如对这些爱慕者都一视同仁,从来没见她私下和谁接触过,更没有听闻她和某个男子关系亲密。
她好像总是能把握住那个度,让每个人都把她当做朋友,当做知己。
“画炉”开业三年,在这三年间,无数古董藏家在这相互达成交易,其中不乏一些绝世珍品在这里易主。
那年柳婉如二十五岁,经营“画炉”并没有给她带来巨大的收入,毕竟“画炉”的消费非常平价。
有人算过,每年画炉的营收,也就刚好能支撑下去。
柳婉如开这么一个饭店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敛财,她是为了能够结识更多的人脉,和欣赏更多的古玩珍品。
“画炉”关门的那年,她遇到了一个人,此人不是江北当地人,而是外地来的。
这人文质彬彬,年纪也就比柳婉如大两岁。
有人说,正是因为他的到来,才让柳婉如有了关店的念头。
……
那年,那天。
春雨绵绵,柔软细腻,如绸缎般飘落在大地之上。
雨滴敲打着窗户,伴随着轻柔的风声,营造出一种安静的氛围。
柳婉如倚坐在二楼靠窗的包厢,一边喝着花茶,一边惬意地盯着门口树枝上挂着的晶莹水珠。
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那男人撑着一把黑伞,步伐轻盈地踏在潮湿的地面上,朝着画炉缓缓走来。
到了门口之后,男人将伞收起,露出了俊朗的面容。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的裤管和皮鞋都已经被雨水浸湿。
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只要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
柳婉如坐在楼上,清晰地看着这一切,她平静优雅的面容上,有了一丝疑惑。
也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那男子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她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碗,缓缓站起身从二楼包厢来到了一楼大厅。
“我找你们老板。”男人的声音在柜台响起。
服务员正想问他找自己老板做什么时,余光就瞄到了柳婉如。
“你找我?”
男人转头看向朝着楼梯上走下来的柳婉如,不由有些愣神,片刻后才道:“你就是画中仙?”
柳婉如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对服务员道:“上一壶龙井。”
两人来到一处四方桌前坐下,男人打量了一番柳婉如之后介绍道:“我叫石愿,石头的石,愿望的愿。”
“石先生不是本地人?”
“我是北方人。”
“第一次来这?”
“是。”
“你找我有何事?”
石愿犹豫了一下,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听闻柳老板精通丹青之术,在古画上造诣非凡,这次我过来就是想要请柳老板帮我画一幅画。”
柳婉如拿过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幅《千里江山图》,此画乃是北宋王希孟所作,取景地是庐山和鄱阳湖。
这幅画的绘画难度极高,无论是在构图还是技法上,都不是一般人所能胜任。
“不知石先生为何要绘制这幅画?”柳婉如把照片放到桌上问。
“这个柳小姐就不用多问了……你开个价吧。”
要是放在平时,柳婉如肯定会婉拒,而今天,也不知道是她心情好,还是外面的细雨绵绵让她有了要绘画的冲动,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十天之后,石先生过来取画,到时我们再谈价格。”
这时,服务员已经把上好的龙井茶端了过来,柳婉如缓缓站起身,微微一笑道:“这壶茶,算我的。欢迎石先生来江北。”
看着柳婉如款款离开,石愿忍不住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
他在心里暗叹: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江北画中仙,美貌若天仙……
就是不知道,此女的丹青水平比不比得上她的美貌了。
收回心思,他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便站起身撑伞离开,消失在春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