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绑在步同济身上的约束带被他挣脱得有些松动,甚至有一根竟快要断了!
这是得发出多大的力气才能到这种程度?!
门外冲进来几个医生,其中一个正是王医生,她手里拿着一个针筒,大喊着:“快!按住他,注射镇定剂,不然一会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赶紧帮助其他人按住步同济,而就在我摸到他的皮肤时,我身上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他的身体滚烫得不像话,甚至都有点灼手!
等镇定剂打下去后,他才安定下来。
从病房出来,王医生看我的表情很无奈:“你还是做好准备吧。像你叔叔这种情况,估计……没多久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
“你刚才也看到了,床上的那些约束带可不是一般人能挣脱得开的。他现在完全就是在透支自己的机能,只要他醒着,就会不停地挣扎,透支机能……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次见。”
“透支机能?”我有些不解。
“举个例子,比如你最多能提起五十公斤的东西,但是你为了提起一百公斤的东西透支了你的力气,接下来你就会很累。”
王医生说:“而你之所以会累,是因为你大脑传递了信息告诉你,你的身体需要休息。可你叔叔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
“我大致懂了……那他是不是基本上不可能治得好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稳定住他,然后给他做肠内营养……”
肠内营养我知道,就是通过鼻饲管、胃饲管或肠饲管直接将营养液送入胃或肠道。
就步同济现在这个情况,你让他吃东西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除了肠内营养,还需要给他注射镇定剂……”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在医院,我预存了一笔钱,告诉王医生,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折腾了一天,我几乎都没吃东西,找了个酒店住下来,我只觉得精疲力尽。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隔天我又去了一趟医院,之后正打算回西洲时,老钱那边给我打来了电话。
接起电话第一时间,我就问他在什么地方。
而他则是问我:“步同济有和你联系吗?”
“怎么了?”
“如果他和你联系了,你务必一定要想办法带他过来找我。”
我有些疑惑,说:“钱哥,那天你们下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说:“你先别管这些了,如果你找到步同济,一定要带他过来找我。”
“我昨天就已经见到他了。”
老钱有些吃惊:“那他现在在哪?”
“在医院……”
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精神病医院。”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老钱才说:“还是晚了一步……他现在状态是不是很不好?”
“嗯。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我深吸了一口气,“钱哥……”
我本来想继续追问他,结果他却打断了我的话,说:“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现在过来找我……等你过来,我把事情都告诉你。”
听到他这句话,我才松了口气,立刻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他给我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看着这个地址,我不由皱眉。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去再说。
我先坐动车去到禹州,之后又转了三次车才来到一个叫镜县的地方。
这还不算完,到了镜县我又坐拖拉机去到了乡下,辗转好几次才来到那个名叫贞村的地方。
村子静静地坐落在山脚。
入口是一块斑驳的木牌,上面刻着贞村两个字,字迹深深。
房屋疏疏落落地散布在村庄的每个角落,是那种带有尖顶瓦房的老式建筑。
屋顶的瓦片斑驳褪色,墙面也被风雨侵蚀出了岁月的沟壑,木制的门窗早已风化。
村子的道路狭窄而弯曲,是由无数不规则的鹅卵石铺就的。
石头间长满了青苔,无人踏足的地方,连一丝人烟都显得孤寂。
而道路的两旁,是杂乱的灌木丛,它们在风中摇曳。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拨通了老钱的电话。
这村子透露着一丝诡异,让我也说不上来到底诡异在什么地方。
等到电话那头出现了老钱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连手机里的声音都变得如此清晰。
“你到了?”老钱问。
“到了,就在村口。”
“我现在让大奎过去接你,你在那等一会。”
“行。”
等了十分钟左右,我才见到大奎。
他明显和之前有些不同。
以往的大奎,没有了往日的笑容,脸上挂满了忧郁。
“石兄弟……”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我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他什么。
很快他带着我穿过村子,然后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去到了后山的一座破庙。
这庙宇坐落在一个荒芜的山头上。
红色外墙已经剥落,露出下面的灰色石头。
残破的墙壁上覆盖着苔藓,木质的门廊已经腐朽,门扇半开。
破旧的屋顶瓦片已经在风雨中掉落,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块。
走进庙内,一个大殿映入眼帘。
大殿内的香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片寂静和阴冷。
原本光滑的石地板被岁月侵蚀,变得凹凸不平。
在大殿的中央,有一座神像。
神像的表情已经被时间浸蚀得模糊不清,看不出供奉的到底是什么。
绕过大殿。我们来到了庙的后面被杂草疯长的庭院。
庭院的石板路已经被杂草掩盖。
在庭院的一角,有一棵很大的柏树,树干粗壮,叶子茂密。
不远处有一排瓦房,那排瓦房虽然也有些年头了,不过看上去倒是像人住的地方。
大奎让我等一下,紧接着他去到一间瓦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冲里面喊了一声:“二哥,石兄弟来了。”
很快,木门被打开,只见老钱一脸疲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出来,他就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根缓缓地抽起来。
等吐出一阵烟雾后,他才朝我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