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四头山膏，段雅君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始终牢记姜军在车上说的话。
保持礼貌，保持礼貌。
抿抿嘴唇，段雅君正要开口的时候，那边的山膏冷哼了一声。
“呦——”
这闪亮的一声‘呦’，打断了段雅君要出口的问候。
“现在的小年轻见着人都不问好的呀！”
段雅君有些恍惚，这头山膏的阴阳怪气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村口的大爷大妈？
“我……”
“你瞅瞅你瞅瞅，说她一句吧，立刻就要回嘴。”山膏一号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样子，“我说一句你回十句，真是一点没有礼貌。”
“啊？不是，我……”段雅君连话都插不上，才说了几个字，又被山膏二号把话头给抢了过去。
“呦——你看看，多不像话！！张嘴的第一个字居然不是道歉的啊！！”
段雅君咧咧嘴，有些茫然。
山膏一号一见段雅君茫然懵逼的脸就更不高兴了，“我就说别什么都往家里领！一看就是一个脑子不好的，半天了，连句问好的话都不会说啊！！”
段雅君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您好？”
“呦——你看！我就说他们小年轻的压根就不懂礼貌啊！”山膏一号摇着头，翻着白眼和身边的山膏二号说道：“居然还不道歉！？”
“对不起！”生怕说晚一步会接着感受那无止境的指责，段雅君加大了嗓音，可是才出口，段雅君就知道不好，声音有点大了。
正如段雅君所想的那样，山膏一号和二号被段雅君的道歉气的一跳，立刻蹦到栅栏前，前肢搭在上面，指指点点的道：“你什么态度啊！！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要道歉你还不乐意了啊？！”
“你还敢看我！？你有什么资格生气的啊？！”
“哎呦，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的啊！！”
这话说的段雅君就有点不爽了，骂人就骂人，还非要往家教上面扯，非得以家为单位骂人呗？！
段雅君正捏着拳头酝酿的时候，姜军蹦了出来，“呦，小段！”
段雅君眯了眯眼，只短短的几分钟而已，她已经听不得‘呦’这个语气词了。
“呦——这不是姜军嘛？！别以为我没看到刚才就是你把这个脑子不好的给推出来的！！！”
“故意找个人来气我们啊！！对别人一点尊重都没有！！！”
“我可是还记得你前几天过来送饭的时候就把盆随便往地上一放！！”
山膏二号这句话一出，不只是山膏一号，就连好学的积极性都被调动了，立刻站起身凑到栅栏前。
“家里没有镜子也有尿吧？多少照照你自个儿！给我们送饭那是你的工作！你还不乐意了！？”
“要我说啊，那还得是哔——我呀，那也哔——，你哔————！”
“哔——哔——哔——哔——哔——哔————”
姜军绷着笑脸，背对山膏，看向段雅君，“还好吧？”
段雅君抽搐着嘴角，听着姜军身后那些脏话做bGm，又看向姜军那张几乎僵硬的笑脸。
“我没事，军哥，咱还是……先撤吧？”
姜军深吸一口气，缓慢点头，“走。”
“哟，军哥回来了！？”那边周翰正走下楼梯，看到姜军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我就说怎么贺融才被骂完，这二层就又开始骂街了呢？”
段雅君听到那个语气词，条件反射的握了握拳。
“原来是军哥回来了啊。”周翰笑呵呵的，又看向段雅君，“这位就是小段前辈了吧？”
段雅君松开拳头，点点头，“您好。”
“您好您好。”周翰走上前，伸出手和段雅君握手，“我叫周翰，随你怎么叫都行，小周，小翰，翰翰，怎么都行。”
“呦——”那边的山膏高鸣一声，“我当是谁这么好说话呢？！原来是你这个丧良心的啊！！”
“跟她好说话，怎么就不许我们一天吃两顿啊！？”
“哈哈哈。”周翰收回手，挠了挠额头，“我，之前抽了它们几管血，它们就以为我是要吃了它们。”
对着段雅君解释了一下，周翰就慢悠悠的走到骂骂咧咧的几头山膏面前。
“也不是我不想让你们一天吃两顿，但是你们自己也知道！”周翰一边顶着漫天的脏话，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着解释道：“一天一顿已经够你们吃的了！！一天两顿你们得长胖多少！？一天天的还不运动！！就在个小窝里待着，动条腿都能累死！！”
段雅君张着嘴，有些敬畏的看着周翰和山膏们你来我往，一方三头主力，骂的方式各有不同，一方只有周翰一人，凭的就是一个嗓门大。
“先撤先撤！”姜军皱着脸，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推着段雅君往一层走，“等会再和周翰聊吧！”
脚步不停的推着段雅君往一层走，等踏上一层的时候，听到的骂声小了不少，姜军才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以后还是离那些山膏远一点吧。”
段雅君向后看了一眼，旋即又问向姜军，“军哥，咱们把周翰留在那里面是不是有点……”
“周翰啊。”姜军摆摆手，“你不用担心他。”
“周翰那小子是难得的能和山膏对骂的人了。”姜军走到地下入口边的办公室，推门而入，“我拉你走的快，周翰还得高兴呢，免得他在你心中的形象出现转折。”
段雅君无语，把话题扯回了正题，“安姐呢？”
“定安在地上办公呢。”姜军抬手指了指上面。
“那最近部门里没出现什么问题吧？”段雅君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军哥你和我说说，有没有什么我需要注意的。”
“没什么问题。”姜军拿起纸杯先给段雅君接了杯热水，而后坐下，“一切安好。”
“部门里的事情你刚才也知道了，就是来了三位研究员，后来我们又抓了四头山膏。”耸耸肩，姜军说道：“没什么事情。”
“刘秉文最近怎么样？”段雅君一想到刘秉文现在是和那四头山膏是邻居，就打消了再下去看看刘秉文的念头。
“刘秉文啊，他最近也挺好的。”姜军把段雅君没动的纸杯挪到了自己面前，呷了一口，“忙着看电视剧呢。”
站起身，姜军又为段雅君重新接了一杯水，“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有点想你吧。”
“想我？”段雅君双手接过水杯。
“对啊。”姜军点头，“我和定安，还有周翰他们都算是后来的，和刘秉文也算不上特别熟悉。”
“他只能想你了啊。”
“行吧。”段雅君无奈，看样子她不得不再下去一趟了，“等会我再下去一趟吧。”
“哎。”姜军立刻咽下嘴里的热水，“趁着山膏它们吃饱了睡觉的时候去正好。”
“还有个事儿。”姜军嘶了口凉气，给舌头降温，“之前你住院的时候常老师和柳心安也给你打过电话来着。”
“我都差点给忘了。”姜军啧了几声，摇了摇头，“那会你正睡觉呢，我们就没叫醒你。”
“云姨老师和柳哥他们还好吧？”段雅君身体前倾，她也有段时间没听到过云姨老师和柳心安的消息了。
“他们都挺好的。”姜军点头，“就是最近确实是忙，所以也没什么工夫天天煲电话粥。”
放下手里的杯子，姜军一手支在桌面上，好奇道：“你最近的功法修炼的怎么样了？”
“他们都说你融合成功了，那你现在修炼的进度很快吧？！”
“还行？”段雅君挠了挠脑壳，“比以前顺畅了点。”
姜军叹了口气，“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些什么文人正气，武者侠气呢。”
段雅君也摇了摇头，“我也没搞明白呢。”
“但是后来柳哥说，如果长时间没有感觉的话，那可能我们就哪个也都不是。”
“难道只能走收编灵异生物作为战斗伙伴的路线了 ？”姜军单手支着下颚，思索道：“也不是说灵异生物做伙伴不好，但是，战斗伙伴……哪是那么好找的啊？”
仰着头后靠在椅背上，姜军泄了气，“不是谁都像柳心安那小子似的好运气的。”
“柳哥好运气？”
“嗯。”姜军没什么力气的应了声，“柳心安不是柳市的，他原来是东山省的。”
“和我差不多，他是东山省的一个警察，后来觉醒了，因为表现的很好，所以才被派到柳市的。”
“至于小水呢。”姜军砸巴了下嘴，“就是他那次出任务的时候不经意救下来的，结果小水就跟小鸡见了鸡妈妈似的，扒着柳心安不放。”
“所以。”姜军摊开手，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谁能有他柳心安的好运气啊。”
“军哥你好像和柳哥很熟啊？”段雅君歪头，她有点意外居然可以从姜军的嘴里听到柳心安的过往。
“我俩大学一个宿舍的。”姜军伸了个懒腰，“一块睡了四年了，能不熟吗？”
“军哥你和柳哥是一个宿舍的啊！？”
姜军坐直身体，眯了眯眼，“想知道柳心安的秘密吗？”
段雅君挑眉，对上姜军不嫌事大的表情，果断的摇了摇头，“不要。”
“嗯？！”
“我对于别人的秘密并没什么好奇心。”段雅君站起身，没忍住也伸了个懒腰，“而且秘密这种东西，说出来算什么秘密。”
姜军眯眯眼，“段小君同志，最近胆子大了啊？”
“还不是军哥平易近人？”段雅君端起水杯，笑眯眯的。
姜军一脸见鬼的表情，“职场真是能锻炼人，你都会拍马屁了啊？”
段雅君维持着笑脸，并不说话。
姜军看了会，败下阵来，“行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那我先去修炼了。”对着姜军摆摆手，段雅君又把椅子挪回原位，“军哥回见。”
“回见回见。”
关上门，段雅君往往常自己常待着的练习室走。
盘腿坐下，闭眼静心，她还要仔细感受那只狐狸的技能。
感悟的时间过的很快，段雅君也是在这种时候才领会到修仙小说里主角悟道动辄十年，百年的感觉了。
畅快，太畅快了！
修行上的问题解决了不少，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舒爽。
可是再一看时间，又有些茫然，修仙主角们是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段雅君是不知道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收回看向墙上表的视线，段雅君拿出手机，“还好我的手机可以看出来现在到底是凌晨还是下午。”
手机才拿出来，段雅君就收到了满屏的未接电话。
担心的点开界面，看到了‘受害人金某’的备注后，段雅君才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又错过了爷爷的电话呢。”
“但是爷爷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段雅君站起身，抖了抖腿，“我应该说了我今天出院吧？凌晨我不在家他都不给我打电话吗？”
段雅君感觉自己被忽视了，有点子委屈。
算了，不打就不打吧，可能是觉得我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吧。
安慰好自己，段雅君做了几个热身动作，拉开门走了出去，“今天就住在部门里吧。”
“呦。”
段雅君皱眉，下意识捏拳。
“小段啊！”
是周翰。
“你还没睡？”段雅君转过身，讶异的看向精神抖擞的周翰。
“我是熬夜小能手。”周翰自得的比了个大拇指，“凌晨一点左右还是我的兴奋期呢。”
“你这是要去干嘛？”段雅君看了眼周翰全副武装的样子。
“我去给山膏抽血。”周翰笑了笑，“趁着它们睡觉好办事。”
“睡觉？”段雅君想起了姜军的叮嘱，“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再去看看刘秉文。”
“那走吧！”周翰一歪头，“刘秉文应该也没睡呢。”
“他也熬夜？！”
“哎，孩子最近整宿整宿的看电视啊。”周翰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他是鬼，也不用睡吧？”
“不一定。”段雅君摇摇头，“部门之前有个小姑娘鬼，她就是要睡觉的。”
“那可能是生前的习惯吧。”周翰拍了下段雅君的肩膀，没再多说，“走！抽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