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霁听说了姚昕蕊签署放弃协议的事，一下午的工作状态都无法恢复，心情始终悬在半空。
“喂，小弟，你兄弟咋又没来？”慕容聪菱叫了两遍他才反应过来，目光中投向歉意（因为脸上戴着口罩），他又分神了。
“强子接你的班吗？”李开霁问道。
“不是，他接你的班。”慕容聪菱耸耸肩，“我这不是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怕你迟迟下不了班去做自己真正在意的事嘛。”
“他又干嘛了。”李开霁皱皱眉，拿出腕表，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五十了，怎么也已经应该交完班且正在翻身了。
“我哪儿知道。”慕容聪菱找了个椅子坐下，从兜里拿出一张纸，“你雨晴姐接你的班，我查了排班表，她昨天刚看过这两病人，你给我交一下病人的情况吧，交完后就先走，我等着你那兄弟。”
“不好吧，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李开霁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其实如果张旭强很快就能到的话，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打不通的。”慕容聪菱翘着二郎腿，一脸“不信你就试试”的表情，李开霁半信半疑地拨向张旭强，确实没有等到接通。
“他这一天天的都在忙啥？”
“不晓得喽。”慕容聪菱狡黠一笑，“我男朋友家祖传打架，怎么样？代打考虑一下子？”
“只要九九八，好哥们残血回家～”
李开霁看着一脸营销号模样的慕容聪菱，无奈一笑:“那姐夫不得进局子吗？都是成年人了，还老提初中生门口堵人的事儿干嘛？”
“你怎么知道我男朋友上次打架是初中，我跟你讲，那次可热闹了，初三来了六个班的男生，我男朋友临危不惧，带着一众义结金兰的小弟……”
“最后开除了几个？”
“不知道，但据说叫家长的时候，人头堆了半个操场。”
李开霁汗颜:“姐夫还是有点侠气在身上的。”
“这属于尬夸了。”慕容聪菱瞥了他一眼，“快点，几句话交完班，你赶紧早点去陪陪你那富婆女朋友，小心软饭没得吃喽！”
李开霁犹豫片刻:“行，谢了姐，后天早上下夜班我请你和姐夫吃饭。”
“好～”
说明了时间，还挺有诚意～
其实她也并不是盲目地做好事，主要是刚才得到消息，男朋友下班得晚会儿，所以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好事，还能捞一点功德。
万一人家一开心，分她家些软饭，那岂不是赚大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他还是比较详细地把两个病人的情况交给了慕容聪菱，其实他在等待的时候便写好了交班稿，分类的很明确，到时候让她念下来就行。
【蕊蕊，在哪儿？】
【公司。】
得到回复的李开霁开上车，迅速驾驶。
已经八点了，她还在公司。
北极星。
李开霁在楼下便可看见那熟悉房间的亮光，微微的黄色，在漆黑的大楼里尤其地显眼。
“蕊蕊。”李开霁打开门，女孩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眸子盯着一份文件，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累了一天，还来找我。”姚昕蕊还没说完，李开霁便跑到了她的身侧，坐在了那个熟悉的小板凳上。
“别装，在我面前自然些！”李开霁手指在女孩额头轻按一下，“文件都拿反了。”
女孩使劲抿住嘴，但银豆子又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宝贝，我亲手签了爸爸的放弃协议。”
“我知道，我听说了蕊蕊，这件事蕊蕊没有做错！继续下去只会让叔叔继续受苦，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孝心，理应让他去属于自己的天国了。”李开霁抱住女孩，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道理蕊蕊都懂，但就是怪怪的。”姚昕蕊在他怀里抽泣，一只小手抓着他的衣衫，另一只小手挡住眼睛，不让银豆子流在他的身上。
她还是那么懂事，懂事地让人心疼。
“嗯嗯！我明白的！我一直陪着蕊蕊呢！就像我无数次在叔叔床前默念的话那样，我会接下他的那一棒，陪伴、照顾你的余生。”李开霁也没说太多的话，更多地是静静地抱着她，任她在自己怀里哭泣（到最后泪水多到女孩自己拦不住了，也干脆两只手都抱着他，泪水直接浸湿了他的衣衫。）
其实就像她说的那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道理谁不懂呢？但过不去的往往是自己内心的一关。
懂，和真正有勇气去做，是两码事。
屋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静静地站着，他其实来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勇气走进去。
平时的肆意随性掩盖不了内心真实的自卑，他不确定自己进去后会不会有积极的效果。
在看到李开霁进入的一刻，他悬起的心放了下来，但也涌现出一种失落。
在渐渐听不到屋里的抽泣声后，他才小声地进了楼梯，离开了这里。
女孩的小脑袋离开少年的胸膛，眼睛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他那被泪水浸湿的衣衫:“抱歉啊，我帮你洗。”
“你再在我面前这般见外，我可就不怜香惜玉了！”李开霁做出要打屁股的动作，女孩小脸一红。
“流氓。”
李开霁揉揉她的脸蛋:“流氓爱你。”
“谢谢你，你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越来越依赖你，直到……”
直到，离不开你。
“我的荣幸！”李开霁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用磁性且让人放心的声音缓缓说道，“我不会离开蕊蕊的，除非蕊蕊不要我。”
“不许冤枉好人，蕊蕊才没有。”
“那就谢谢蕊蕊包养我一辈子啦！”李开霁做出抱拳的姿势，把姚昕蕊逗得笑了出来。
到底真傻还是假傻，他哪里需要她包养啊。（他只是用这个借口，一辈子粘着你呀！*?((???))?*）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北极星门口里有一辆银河战舰，似乎是大舅哥的。”李开霁重新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轻声说道，下巴对着窗口微微抬起，“就在我车旁边。”
“没有见到他呀。”姚昕蕊愣了愣，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世界，并没有看到人影，零一旁也没有车子的踪迹。
“emmm也许是我看错了？”
姚昕蕊没有说话，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像小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