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作为副手的连小枫,她擅长越阶挑战,但是性子骄傲急躁,你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个弱点。”
陆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画卷。
那是一个火热张扬得能透出屏幕的女孩子,如果连小枫想的话,她的笑容能感染到在场的每个人。
但她并不喜欢笑。
霜停宗具有威胁的人不多。
除去迟云间与洛纸砚,还有连小枫。
剩下的都中规中矩,不够出挑,也算不上平庸。
符珏忽然道:“他们队伍的领权难道是迟云间?”
按理来说,不可控因素不应该成为掌控大局的人。
陆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
说着他的眉眼又耷拉了下来,浑身都透露着丧气,“比起霜停宗,我更担心的是青鸾宗。”
闻言,君翩翩便小心翼翼地试探起来,“他们…是有什么问题?”
“青鸾宗训练起来是铁血手腕,”说到这里,陆舟不由得嗤笑道:“不过他们宗一点都没教人情世故。”
画卷在他的身后再度展开。
竹遥的个人信息详尽地展现了出来。
“关键在于竹遥,他跟迟鸢一样,都是剑修,不过他的灵根是木。”
被突然点名的迟鸢抬头,猛然坐直了身体。
“我不知道他实力深浅,但这个人城府颇深,你们要小心他。”
灵修的第一直觉非常重要。
而陆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不对劲。
迟鸢抚了抚手中的剑,不同于陆舟的担忧,她的心中一片安定。
事实上,她一直都期待着对上竹遥的那一天。
迟鸢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
竹遥有弹幕,她有空间辅助,也算公平的对决。
“然后是涧挽宗与重鸣宗…”
等到一轮人员分析下来,已是深夜。
陆舟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他偏头,透过窗户看见了星星遍布蔚蓝的天空。
月落中庭,稀薄的云点缀一般漂浮在这一方帷幕。
于是青年大发善心,决定放过了这群还没成年的孩子。
然灯抱着手臂瞧他:“明明是陆师兄你自己困了吧。”
然后换来了陆舟的一个暴栗:“你这小子,懂不懂人情世故?”
青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迟鸢暗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其不然,陆舟撩着狭长的眼尾,阴恻恻道:“今天算是例外,以后可没这么好日子了。”
预想了今后被折磨的日子,深知他恶劣本性的迟鸢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她扶额:“…够了。”
谈话结束。
待万物寂静之声,她回到房中躺下,但被褥是冰冷的,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
不过马上天明,东方霞光就要升起。
迟鸢叹息地推开窗户,那轮明月落在她眼前。
瑞雪从跳了出来,但没有落到迟鸢的肩膀上。
它长得很快,体重已经不是能被轻易承受的了。
“睡不着吗?”
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瑞雪也学会了简单的一些词语。
“修士不需要睡眠。”迟鸢用陆舟的话搪塞了过去,单手撑着下巴。
夜风习习,是如沁水般冰冷。
蓦然,少女的瞳孔定格在那一处,渐渐缩小。
迟鸢扒着窗户往下探头:“符珏?!”
因为太过震惊,她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少年对着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洁白无瑕的月光照亮他面容的每一处,连每一根发丝都是泛着银光,他眨了眨眼,那纤长乌黑的眼睫便跟着轻轻颤动。
就像少年的名字一般,俨然是一块精雕玉琢,浑然天成的玉珏。
他没有问为什么迟鸢会半夜站在这里装木头,也没有解释自己出现的原因。
符珏落在一处低矮的房檐上,山风飒飒,掀起他纯白的衣珏,“这上方可以赏月观星,你要跟我一起吗?”
迟鸢的回答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来,跳下来。”
符珏专注地盯着她的眸子,不像是开玩笑。
他离迟鸢有一定距离。
迟鸢翻身跃上了窗台,她看着视野内无限渺小的房屋,丝毫不慌。
连眼睛都不用闭上,只凭着信任,纵身一跃。
这便是专属于少年的无畏。
此刻,漫天繁星恍若定格在符珏的身后,画面圣洁而虚幻,宛如湖中倒影,天上绚月。
他是很单薄,但却能牢牢地接住迟鸢。
迟鸢扒着他的袖子站起来,她嗅见少年自带的浅淡莲香,这香味看似清雅,却润物无声地浸满了整个怀抱。
“我们怎么上去?”
她当然可以让残雪带他们飞上屋檐,但没必要。
符珏弧度很小的勾唇,细长光洁的两指中忽然凭空浮现一张明黄的符纸,兀地朝着辽阔的夜空抛去——
蓝色幽焰宛如一道流星,划过天际。
璀璨的流光在她的眼眸里晃动着,符珏垂下眼睫,在迟鸢耳畔道:“你说,许愿。”
对着流星许愿吗?
虽然这算不得流星,迟鸢想了想,还是虔诚地双手合十。
她闭着眼睛,大声地说:“我许愿,就瞬间移动好了!”
这句话才出口。
忽然听得耳畔呼呼的风声作响,刮得她耳朵生疼,但下一秒,那风声也消匿了,有什么热热乎乎的东西替她挡去了外界风雨声。
“可以睁开了。”符珏收回了他的手。
迟鸢再度睁开眼,入目的风景变得辽远而盛大。
“…诶?真的能行?”
少女惊喜地回头,笑容绽开在她的唇边。
迟鸢还记得他扔出符篆的那一幕,便问:“这是你新学的术法吗?”
符珏勾唇,“不过我也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你还记得黄金书吗?”
“记得。”迟鸢点头,毕竟符珏很少有强烈表现出想要某个东西的时候。
金色的书页自少年洁白的掌心浮现,无风自动。
深夜里,茫野山风呼啸着,他的声音潺潺如山涧清泉,不自觉让人去倾听。
“这本黄金书一共十页。”符珏若有所思地垂眸,食指摩挲着粗糙的书封。
“用一页,少一页,愿力足够,编织的幻境便可成真。”
“名字叫做黄金书,倒不如说…它是一本欲望之书。”
迟鸢却不在意他说的话,她愣了愣,有些郁闷:“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刚才那样就浪费了一页诶。”
“那很重要吗?”符珏背过手,黄金书的一页在空气中消弥破碎。
他答非所问,漆黑的眸子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少女。
“来到这里后,很久没看你笑过了。”
“迟鸢,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