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在迟鸢说出话的那一秒后,镜子迷宫骤然碎裂。
两个小姑娘紧紧地靠在一起,听见玻璃一面接一面的清脆破裂的声音,尖锐的噪音久久不散,攻击着她们的耳膜。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自毁式的场面才彻底结束。
然而不过一个转头,迟鸢不小心踩着了一块小小的玻璃碎片,脚下立刻发出细碎的声音。
“没事吧?”君翩翩吓了一跳,忙看向迟鸢的脚底。
迟鸢摇头,“它还不至于伤到我。”
但是怕又惹出多余事端,二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这些透明的玻璃碎片,将视线放远。
中间的台子光晕缭绕,透明的玻璃包裹着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根毫无杂质的羽毛,不曾沾染分毫尘埃。
在阳光的照耀下,羽毛闪烁着格外美丽的色泽,纯洁而崭新的色彩宛如刚从羽族的翅膀拔下来。
但是两个少女都非常清楚,这不是什么珍贵的宝物,反而隐藏着一个相当血腥而悲惨的故事。
君翩翩自然也记得那位名叫冬的少年,如此一来,她便觉得悲戚。
“也不知江悬师兄知道了会如何……”
被他用名誉和数几年日光用心保护的家人,就这么凄惨的死去。
而凶手还是他一直信赖的同门师兄,无论怎么想,都是一道无解题。
听到她的话,迟鸢不由得叹息。
世事无常,陆舟早就变了,至于江悬,他现在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吧。
白森森的雾气朦胧,慢吞吞地弥漫进来,满地支离破碎,镜子的碎片飘洒的到处都是,也显出了镜子迷宫真正的模样。
“…”
接触到羽毛之前,君翩翩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面硕大的石台已然消失不见,方才看到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幻觉。
但少女内心非常笃定,绝对不是。
打量着眼前的羽毛,手指与它之前隔了一层明显的隔膜。
君翩翩又偏头问:“我们要怎么取走它呢?”
“嗯…”迟鸢还在想是直接砸还是智取,那玻璃罩便自己开了。
那片洁白的羽毛飘落在空中,仿佛冬日里一片雪花,轻柔地掠过她的视野,停顿在少女的掌心。
迟鸢愣了愣,狐疑地接住它。
“还挺简单的。”
哪里是简单,根本就是出乎意料的简单。
君翩翩赞同不已。
下一秒,秘境崩塌瓦解。
恍若溪水融化的冰,与外界重新连接。
雾气尽数消失。
视野久违的再度变得清明,迟鸢伸了个懒腰,颇感轻松:“哎哟,终于可以溜了。”
“迟鸢,你的考验是什么?”
“我杀了尚未成型的魔兽。”
还以为君翩翩心存善念,于是迟鸢解释道:“我检查过了,那些都是被污染异变的灵兽蛋。”
“横竖都是死,与其让他们出生,不如别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虽然迟鸢说的很轻松,少女目光掠过淌血的长剑,君翩翩心底了然。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既然如此,她按下的未来是虚是实,还带考证。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眼瞅着君翩翩神色异样,迟鸢急忙追问。
不知道真假的东西,倒是没有必要乱传。
君翩翩想了想,面上平淡无波,少女理了理耳畔杂乱的发丝,仍旧回答:“没事,我就是有点累。”
径自掠过迟鸢明显的疑惑,她故作轻快地拉住她的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但是没等到好运降临,冷锐的剑气擦过迟鸢的发丝,迟鸢后撤半步,精准地躲开。
少女转头,回眸。
飞扬的黑发被截断。
很快,君翩翩与迟鸢一齐皱眉。
接下来更加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来者不是一人,是一群。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队形整齐划一,脚步声尤为清盈,看起来似乎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胸前都佩戴着一个明亮通透的玉色图腾。
君翩翩看着看着,便嘀咕了一句:“那东西…好眼熟。”
事实上,迟鸢也这么觉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又惹到什么奇怪的人了。
不过再多怨念,少女也只是想想,而后一言不发的提高了警惕性。
君翩翩却立刻站了出来,挡在迟鸢跟前,高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发亮的通讯玉符,无视了君翩翩的问话,反而再次确认:“是她吗?”
是谁?
迟鸢歪了歪脑袋,指尖流芒寒光咋现。
黑衣人似乎并不是不讲理的,他看着迟鸢,指名点姓道:“绿眼睛的女孩。”
“你,站出来。”
绿眼睛?!
迟鸢面不改色,和君翩翩却是飞速地用意念交流起来。
不管怎样,他们一来就是下马威,承认肯定不是好事。
但是对方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机会去思考,他板下面孔,沉声道:“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与此同时,一股雄厚的威压从强健的体内爆发出来,方圆百里,草木皆动摇。
看来修为在金丹以上,打起来最多鱼死网破,太浪费了。
君翩翩却不想让她前进,她只不过一抬手,剑气便逼近,细微的血缝显现在青白的手背上,格外的明显。
眼见对方已经有了发怒的征兆,迟鸢不语,只是默默地勾了勾君翩翩的尾指。
稍安勿躁。
难道她已经有了对策?
君翩翩不得不按耐着焦虑不安,眼睁睁看着青衣少女缓步上前,留给她一个寂寥的后背。
看着看着,大脑一个激灵,君翩翩瞬间就想起来了!
难怪她会觉得这些黑衣人胸前佩戴的玉饰眼熟。
这么通透的玉石成色,价值可不是普通人能买的起。
少女眯起眼睛,定睛细看,内里居然还镌刻着栩栩如生的曼陀罗花。
九州大陆,会拿曼陀罗花做隐喻的可不多,这不就是鬼狐的象征吗?
难不成…都是符珏的示意吗?
想到这里,君翩翩又有些不确定了。
如此明显的指向,她觉得符珏不是这种人,怎么可能对迟鸢出手呢?
她看的出来,也知道,和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不同,在符珏眼里,迟鸢从来都是特殊的,她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