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各怀鬼胎
吴用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几乎是在指明了宋江在吃里扒外。
宋江闻言面红耳赤,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干,但是却不能这么说,毕竟他现在还是君山的一份子,在没有当真叛变成功投身朝廷之前,宋江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自己心怀二心。
宋江面色一寒,冷声道:“吴学究,你这话是何意思?宋某对天王哥哥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如此说莫非是怀疑宋某有异心不成?”
吴用还未开口,一旁的公孙胜淡然道:“不做亏心事莫怕鬼叫门,公明哥哥如果但真没有异心,又何必如此急于洗清自己?”
花刀太岁云天彪起身道:“公孙道长所言差矣,公明哥哥只是在为我楚军安危着想,而吴学究却以公明哥哥曾在朝廷为吏的旧事挤兑公明哥哥,这又是何道理?莫非还不许公明哥哥自辩不成?”
云天彪话音刚落,草上飞王进冷冷的道:“心中无鬼何惧人言?在朝廷为官者多了,王某便曾为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为何从未因此杯弓蛇影?”
病尉迟孙立、天目将彭杞和百胜将韩韬这几个朝廷降将,也跟着王进冷笑不止。
邓宗弼大怒道:“王教头如此说话,莫非是要硬给公明哥哥强加上私通官军的罪名不成?”
面容清癯的曾弄冷冷的道:“邓将军慎言,楚王对宋公明一向信任有加,甚至超过嫡亲兄弟,否则如何能为了宋公明赶走郭进?而我君山也因此元气大伤。事实证明,郭进与朝廷确实势不两立,但楚王何曾因此说过宋公明一句?不过现在看来,郭进当日所为,当真事出有因。”
虎威将袁朗接口道:“楚王对宋公明绝无半点不是之处,反而宋公明,先是阻止楚王扯旗,现在又为官军张目,更要将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州府地盘拱手让给朝廷,袁某实在难以理解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吴用道:“想当年,我们在二龙山和微山,一向从不做攻占州府之事,但结果朝廷放过我们没有?没有,反而是不断的绞杀,恰恰因为我们没有战略纵深,让那王伦将我们险些赶尽杀绝。如今殷鉴不远,公明哥哥还要让我们重蹈覆辙,莫非还不许我等质疑不成?”
吴用的话就像是信号枪,顿时引发了李俊、张顺、曾涂、曾升、杨志、穆弘等等和官军有深仇大恨的头领的同仇敌忾,一时间大堂内都是异口同声讨伐宋江的怒吼。
宋江手下的花荣、辛丛忠、陶震霆也反唇相讥,不过人数上明显落了下风,而且宋江手下的人排名都比较靠后,地位最高的云天彪也不过是君山五虎将的最末,气势上也逊色了不少。
眼见宋江面上窘态渐重,公孙胜旁边一个中年儒生忽然开口道:“公明哥哥,非是各位兄弟对哥哥见疑,小弟来时尚短,之前的事情不好妄言。但是自小弟投奔楚王以来,但凡我军大胜之际,公明哥哥皆以‘官军狡诈以防有变’为名,竭力阻止我军乘胜追击,更以‘为防官军反扑’为名,数次力劝楚王放弃所占州府,敢问是何原因?”
宋江正色道:“宋某不过是因为担心兄弟们的性命罢了,兵者凶也,小心谨慎莫非也有错么?”
那儒生淡淡一笑道:“谨慎自然没错,不过谨慎不代表就是因噎废食吧?敢问公明哥哥,西军到来之前,我们攻占四州十三县,你所谓的谨慎是否有一次被证明是正确的?”
宋江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但是这个时候也没办法认错,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心无大错,宋某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保护弟兄们的身家性命,如何能因此疑忌宋某?”
儒生淡淡的道:“学生昔日曾经听过山东王伦的一句话,‘论迹不论心,论心无恶人’。王伦虽然在绿林中恶名昭彰,但是这句话学生认为再正确不错了,否则无论谁做了什么,只要说一句自己是好心就行了,那还要规矩干嘛?”
宋江心中火冒三丈,寒声道:“萧军师这是笃定了宋某乃是朝廷的奸细?”
这萧军师也不生气,淡淡一笑道:“萧某如何敢这般说公明哥哥,只不过萧某来到君山后,受楚王知遇之恩,不得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某斗胆说一句,如果公明哥哥当真是为大家考虑,不妨率兵夺回江陵府,如此一来,不但能为我大楚扩充地盘,还能自证清白,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宋江被萧军师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这萧军师把话彻底挑明了,反而让对方没法应对了,毕竟,人家已经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你,除非你能拿出行动来证明你不是二五仔。
所谓一路酒席对待一路宾朋,这萧军师算是把宋江看明白了,宋江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的能纳鞋底,如果含含糊糊搞八面玲珑那一套,只会被宋江拿捏,不如干脆挑明了,不给宋江任何闪转腾挪的语言空间。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慧娘伸手拉住自己差点暴走的丈夫云天彪,起身笑道:“萧军师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公明哥哥前些时日私下还说准备亲自去探一探官军的实力,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萧军师先说出来了。”
刘慧娘是宋江一派的智囊,她的话相当有分量,宋江连忙顺坡下驴道:“慧娘妹子所言甚是,天王哥哥,小弟之所以劝大军返回君山,只是为了稳妥,小弟则准备率一支人马前往江陵和官军较量一番。”
晁盖大笑道:“所谓请将不如激将,萧军师也是故意用犀利的言辞智激公明贤弟罢了,既然如此,贤弟好生准备一番,来日与那官军一决高下。”
那萧军师也起身含笑对宋江躬身道:“公明哥哥对大楚的忠心小弟自然知道,但是如果不用激将之法,如何能让公明哥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还请哥哥宽宥一二。”
宋江也大笑不止口中连道“无事”,几方人各怀鬼胎,但是面子上又是一片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