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杰的眼中除了痛苦就是无尽的惊骇,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到绝对想不到的人的手上,只见凶手面色如常,看着梁世杰凸出的眼睛中充满的疑惑,对方眼中面上掠过一丝微笑道:“相公,做个糊涂鬼,安心去吧。”说罢手掌一扭,将梁世杰的内脏搅碎。
梁世杰顿时绝了生机,无声的俯卧在马上,那人拔出匕首,在梁中书的马屁股上便是一插,战马吃痛,嘶叫一声疯了一般的向前冲去。
卢俊义要捉活的,自然不会命人放箭,只想驱散官军后捉拿梁世杰,毕竟梁世杰一介文官,就算让他逃他又能逃多远?但禁军毕竟有近千人,虽然士气已经溃散,但是近千人乱糟糟堵在窄路上一时半会儿也腾挪不开,还是黑旋风李逵挥舞板斧带人猛杀猛砍趟出一条血路,才让后面的骑兵得以顺利追击。
但是受到这么一阻,驮着梁世杰的疯马已经跑出了一箭之地,微山人马无意普通的官军,卢俊义派大名府原提辖索超在此看守生辰纲和俘虏,自己则带着众人追了下去。
梁世杰的战马受伤,疯了一般的向前猛冲,但是随着失血过多,最终在跑出数里后悲鸣一声,摔倒在地,将梁世杰的尸体也摔落马下。
等卢俊义等人追上来,只见到梁世杰死不瞑目的尸体倒在奄奄一息的战马旁边,卢俊义下马仔细查看一番,见梁世杰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大怒道:“是谁不服哥哥将令把这梁中书给杀了?”
关胜道:“卢员外,此事蹊跷,这梁中书并非死于箭下,当不是我们兄弟动的手啊。”
唐斌也道:“不错,员外请看,这梁中书全身只有一处致命伤,而且像是短兵器所伤,下手的人当时就在他的身边,绝不可能是我们兄弟。”
卢俊义此时冷静了下来,面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当时能在梁中书身边的,只会是他身边的人,他为什么要杀梁中书?”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随着一阵雷声响起,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下雨了,很快雨水便回冲去地上的污秽和鲜血。
大名留守梁中书命丧抱犊山的消息很快就四下传了出去,一时间朝野震动,大名府最近几年流年不利,四年前生辰纲被夺,两年前被微山寇攻破,今年不但生辰纲再失,更连梁中书都给杀了,简直骇人听闻。
蔡京是当朝首辅,听了这个消息也是气的胡须乱颤,他既恨贼匪,又恨梁世杰的不争气,自己当初怎么就把女儿嫁给了这么一个废物。
蔡京当即给地方州府下了台旨,命地方限期破案,又派心腹刘士让和刘二带人亲自前往河北探查。
蔡京生气是意料中是,微山的晁盖宅院中,微山五大头领也气的额头青筋直跳,特别是及时雨宋公明,气的已经快找不到北了。他已经打算好了,这次抓了梁中书,以梁中书为人质便可以和蔡京谈判,争取可以逼着蔡京向天子谏言招安,即便不成,起码可以让蔡京投鼠忌器,给微山争取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
谁承想,这梁世杰被人杀了,而且还结结实实的扣到了微山头上,这下子人质没捞到手,还和蔡京结下了深仇大恨。好在卢俊义几人办事小心,将那些被围住的禁军全部抓了回来,带不回来的就地杀了,没让这个消息现在传出去,但是也只能掩盖一时,上千禁军总有漏网之鱼,真相大白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个真相真的不是真相啊。
晁盖几人虽然没宋江那么生气,但也心口堵得厉害,招安放在一边,关键这杀人者太损了,纯粹是在拿微山当傻子了,一向只有微山对人栽赃嫁祸,这次居然被人给嫁祸了,这简直是赤果果的羞辱了,好在有三十万贯的进项,不然晁盖非暴走不可。
晁盖阴沉着脸道:“学究,你看此事会是谁做的?”
吴用眉头紧锁道:“哥哥,河北不是咱的地头,不过有能力做下这种事绝没有几个,无非就是河北田虎,淮西王庆和我们微山,但他们如果做的话绝不可能放着三十万贯不拿,这不是他们二人的行事作风。”
入云龙公孙胜道:“学究,会不会是偶然事件?毕竟梁中书那狗官为人嚣张,难免不会因责罚惹得下属不满,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借机报复?”
吴用道:“有可能,当官的有几个不得罪人的?打骂下属更是家常便饭,这种事情是极有可能的。”
小旋风柴进道:“会不会是王伦那个卑鄙小人?此人一贯阴险,和我微山又仇深似海,他给我们栽赃陷害在正常不过了。”柴进对王伦恨之入骨,只要有机会就会把王伦拉出来骂一顿,在场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故此听他这么说也不意外。
吴用摇头道:“大官人,万不可因仇恨而蒙蔽了双眼,王伦现在身为五州经略使,又和高俅那狗官沆瀣一气,更是蔡京一党,毫无做此事的理由。况且他想对付我们,直接上奏书就可以了,根本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毕竟此事一旦泄露,他和蔡京立成生死大敌,而且也会被天子问责,夺职罢官就在眼前,还免不得要到沙门岛上走一遭,他这是何苦来哉?”
不得不说,吴用所说头头是道,柴进也不得不承认确是这个道理。
晁盖道:“是谁做的,我们派人暗中调查就是了,有朝一日找到罪魁祸首,晁某必将他千刀万剐。但此事现在不急,当务之急是,如果我们杀人夺财的消息被官府探听到,我们如何应对。”
屋中顿时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因为谁也不知道一旦消息传扬出去,官府会如何对他微山大寨下手,这口锅好大,好大的一口黑锅。
大运河上,两艘大船正在扬帆而行,为首的一条船上,两名大汉坐在船头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吃肉。
“大哥,还是这飞天白酒好喝,可惜,就是太少了。”右手一个大汉道。
左边和他长得有八分相似的大汉道:“兄弟,知足吧,这次咱们出来办大事,可不能喝酒误事,让咱们一天喝二两已经算是破例了。”
弟弟道:“大哥,咱们在浔阳江的时候何等快活,可以说想做什么做什么,何等是逍遥自在。如今上了这微山大寨,不但不能快活,还要天天听人使唤,每日让人耳提面命的,还要躲避官府,我真不明白,咱们到底图了什么。”
那哥哥闻言面色一变,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兄弟笑道:“大哥放心,小弟已经把小的们打发道货舱去了,咱们兄弟说话没人能听见,你看看,咱们现在连兄弟说话都这般小心,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说着话身子懒懒的躺在甲板上。
那哥哥叹息道:“兄弟,算了,莫要多想了,如今既然我们上了微山,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还算好的,你看那李立,比千刀万剐还惨。你再看看薛永,每日里和一个花儿乞丐有什么区别?天天谨小慎微,还被骂来喝去的,前些时日还被那黑旋风李逵打的吐血。”
弟弟撇嘴道:“大哥,那薛永也忒的老实,论本领李逵未必强过他,他怎得专一挨打也不还手。”
哥哥道:“你不懂,那薛永毫无根基,在山寨的地位还不如他那个徒弟侯健,李逵又是公明哥哥的心腹,他哪里敢还手。说起来我们还算幸运,有李俊哥哥照应,否则你看看那蔡福和蔡庆怎生一个惨字。”
弟弟面色也是一变道:“哥哥,你说那李逵功夫也稀松平常,为何几位哥哥如此照看于他?”
那哥哥冷笑道:“说你傻你还就是傻,李逵手上功夫的确不咋地,但是他的脑子好使,嘴皮子更好使。”
看弟弟懵懂的样子,哥哥恨铁不成钢的道,“日前我也奇怪为何几位哥哥如此高看这个莽夫,直到后来李俊哥哥有一日喝多了,才让我明白过来。我且问你,山寨人人都说那黑旋风悍不畏死,但你什么时候见过那黑厮当真敢和秦明、索超一般单骑挑战?就算打起来,你看他杀的都是什么人,闹江州的时候,那么多的官军他不杀,专杀一旁的无辜百姓,到了白龙庙还要去找庙祝杀了,在祝家庄碰上扈三娘一个小娘们,他也要带着四五十个喽啰兵才敢上前。他给人感觉不怕死,实际上比谁都怕死。但是他聪明,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说话,而且都能所在点子上面。你可还记得元旦之时,公明哥哥写了一首满江红之事?”
弟弟点头道:“自然记得,当时武松因此跳起来便顶了公明哥哥,随即李逵踢了桌子破口大骂说‘招安,招安,招什么鸟安。”被公明哥哥险些斩了。”
哥哥冷笑道:“兄弟,这就是那黑旋风的厉害之处啊,我且问你,如果当时那李逵不这么闹腾一下,你认为公明哥哥如何下台?”
弟弟惊道:“的确如此,那武松上山后,没多久便和鲁智深、杨志、林冲等人混的私熟,听闻他们还在私下结拜,如果李逵不闹腾,公明哥哥还真不好下台。”
哥哥道:“那李逵这么一闹腾,不但让公明哥哥体体面面的下了台,还丝毫没得罪武松等人,可以说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就凭这份本事,别人不好说,至少你我兄弟没有。你再想想,这李逵上山后到现在,他什么时候说错过话,得罪错过人?他总能说出来几位哥哥想说又说不出来的话,从来没得罪过任何一个他惹不起的人。那白胜的本事如何,他李逵见到白胜却还要叫一声‘鼠哥’,为什么?因为白胜是晁天王的兄弟。”
这哥哥叹了口气道:“兄弟,咱们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下不去了,以前的那种逍遥快活想都不要想了,至少我们兄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们也算公明哥哥那条道上的,又有李俊哥哥护佑,况且咱们兄弟手上也有点硬功夫,怎么说也能混下去,就像这私盐买卖,山寨还不是要靠我们来做?将就吧。”
二人正说着,忽然面色一变,只见前面水上出现了一排快船拦住了去路,中间为首的船头上站着两人嘿嘿冷笑道:“兀那船上的汉子,此路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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