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让王屿来选的话，他应该是不会下手这块料子。
除却刚才的灯光下的反应外，皮壳上的表现实在太多了，多到足以把这块料子的价格抬高到一个相当的程度。
这就意味着，如果料子下面的表现不能更好，那么能保本就是最好的结果。
更不要说，如果下面的表现不尽如人意，那就是实打实垮了。
就要做好赔钱的准备。
八十万也不算是一个小数字。至少这个价位的料子，有很多可以选择的余地。
完全可以换一块更有把握的料子，没必要在这种赌性大的料子上搏。
所以王屿默默看完放回原位没作声。
这做法不说赌石，就算在其他种类的摊位上买东西，也不可能当着卖家的面说人东西不好。
这种做法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来他的意见。
女店主应该也是看出来了，但她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死心。
“老板，把握能到百分之六十吗？”她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
其实她心里是觉得能到七十左右的，但王屿的做法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所以自觉降了百分之十。
但王屿还是摇头。
“难不成只有一半的概率？”女店主咋舌。
但是王屿没接话。
他觉得只有百分之四十。
一半都不到。
女店主压低声音说道：“老板确定吗？这对我很重要。价格应该还能讲的……”
王屿：“既然是重要的事，就不要着急做决定。才可能做到心平气和，才能看到之外的东西。”
两人这边还在嘀咕，摊位前走过来两个男人。
一高一矮，矮的那个刚走过来就开口了，“怎么又是你？天天赚市场也没见你买多少料子……赌石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女人跟穷鬼能沾边的。你说你图什么？”
看样子两人之前就结了梁子。
“老板，你说的准备买这块八十万莫湾基的买家……不会就是她吧？”个子高的那个跟着开口问道。
老板点点头，“是……”
话都没说完，矮的那个就抢先说道：“你觉得她能买得起吗？照我说的，五十五万直接卖给我们，昨天晚上你就摸到钱了。这年头，钱这东西落袋才算为安。别想不开，听那些穷鬼给你画的饼。”
女店主的脸上升腾起怒容，“你嘴巴里放干净一点！”
矮的冷笑的看着她，“说错了吗？要不你现在拍出来八十万给我们瞧瞧。”
女店主对这块料子心心念念几天了，所以身上自然是准备了八十万的。
有时候再心志坚定的人，也会在某些特定的场合或者人面前，被毫无征兆的激怒。
女店主隐隐有想要证明自己的苗头。
矮的这人的话，像是临门一脚给她原本左摇右摆的心情，坚定了信念。
王屿原本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只不过看着两个大老爷儿们针对一个女人，难免有些看不过眼。
赌石的人，除了极个别的之外，谁不是从一无所有的时候走过来的。
而且他们这种行为，往恶意揣测，他们没准就是摊主的托。
只不过托不会轻易把跟货主谈妥的底价说出来就是了。
“两位，做生意和气生财。没必要为了一块料子咄咄逼人。”王屿没忍住开腔。
“哟，今天还多了一个穷鬼。我们怎么就咄咄逼人了？她不买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别人发财。”矮的那个说道。
摊主肯定不可能放着买卖不做。
能让他这样坚定不移等女店主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两人开出来的五十五万，让他觉得不算太满意。
他应该是笃定，从女店主这边能获得比这个价格更高一些的收益。
甚至可能拿女店主的意向来跟这两人讨价还价，所以才会导致这两人一出现看到女店主，说话就开始夹枪带棒。
这个市场上的翡翠原石，王屿虽然只是看了大概。
却也能想象出来，真正能达到这种级别的应该不会太多。
毕竟除了资深赌石客，大部分人最多只会在几万块的料子上投放注意力。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起几十万说垮就垮的风险。
按照王屿的想法，既然这两位上赶着要去承担这块莫湾基的风险，那就让他们去送人头，正好也能绝了女店主的念想。
可现在是女店主情绪有点上头。
而王屿又没跟她熟悉到能拼命劝阻的程度。
“你要不要，给句痛快话！”高个子终于按耐不住了，开口催促道。
摊主也跟着帮腔，“今天要是不成，我可就直接卖给这两位老板了……你也不能老是吊着我……”
明明是他想卖个好价，还非要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我都跟解石店那边说好了，这边料子到手，那边随时准备开切。别耽误大家时间了。赌不起就不要凑热闹了。”
矮的那个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作势要给摊主扫码。
摊主不死心的冲女店主喊了一句，“老板，给个准话。毕竟今天也是你先来谈的。要是你没意见，我们这边可就要交易了。”
“给我五分钟时间……让我再想一想……”女店主面露挣扎的神色。
矮的那个看上去相当不耐烦，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打开手机上的秒表，开始计时，“看好了。五分钟！”
说完掏出烟，给自己的同伴还有摊主一人发了一支，“照我说这五分钟也是多余的。最后的结果都注定了的。她要是真的买，我跪下在这里爬三圈，一边爬一边学狗叫给你们听个乐。”
女店主的目光落在王屿身上，显然是希望他能再跟自己说些什么。
但王屿并没有再看她，甚至为了不跟她目光对视，干脆开始观察起其他的原石来。
言尽于此。
王屿觉得自己说的已经不少了，再往下说完全没有必要。
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最后她听不听的进去，就看她自己的。
摊位上一块料子很快引起了王屿的注意。
之所以一眼看见，完全是因为那块料子的皮壳颜色，在所有原石当中算最浅的。
所以很容易让人注意到。
而这料子王屿实在是太眼熟了。
可以说，这是他最熟悉的原石皮壳 。
石落卡。
这料子放在王屿这，那简直就是一道送分题。
王屿心念一动，伸手将料子挪腾到自己面前。
打开电筒认真观察起来。
这块石落卡的表现倒是让王屿有些意外。
可以说，超越大部分他们场口现在开采出来的那些原石品质。
要是王屿没走眼，这应该是之前矿层开采出来的相对老一些的原石。
石皮上的纹理排列紧密，上面独附着极为细小的沙砾。看上去并不明显。
触手却能感觉到明显的扎手感。
光圈打在皮壳上变化并不分明。
王屿抬头问摊主要来刚才的半瓶水，反手浇在上面。
有了水分的加持，光圈倒是开始扩大。
只不过下面的表现看起来仍然是云山雾绕。
“嗬，看这装备这架势，还有模有样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行家呢。”矮的那个奚落道。
“装备再全也没什么卵用。没钱就是硬伤。”高个子跟着说道。
然后看向摊主，“这年头几十万现金说拿就能拿出来的真不多。别为了那点利润斤斤计较。多成交几块什么都有了。”
“你看他们这样的，一块料子跟你磨叽好几天。这年头，时间可就是金钱。早一天装进兜里，你都能再拿新料子出来卖了。钱嘛，转起来才能财源滚滚。”
摊主明显已经意动，“成，你说的在理。以后咱们常来常往。我这里的料子更新快，都是好东西。一般价位的东西，我也不会拿。”
矮的那个开口道：“那现在还要死等这五分钟时间吗？还剩两分半。”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女店主身上。
而女店主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王屿的一举一动上。
她轻轻走过去，低声吐出两个字，”老板……“
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还是想问什么。
王屿没理她，而是冲摊主问道：”这料子什么价？“
问的自然是那块石落卡。
”它啊？这块便宜……不过也只是相对便宜……二十万就能谈。“摊主吐了个烟圈，开口说道：”不过，这是最低价。不能再议价的那种底价。“
王屿当然知道石落卡的料子出矿区是什么价。
但都运回国内，几经易主倒手，现在自己反而要花大价钱买回自己的料子。
这感觉有点魔幻。
不过这块料子的个头很大，重量预测应该不会低于三十公斤。
二十万开价，对于市场行情来说，不算夸张。
就算二十万拿下，王屿也有把握有利可图。
他转过头看着女店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这块比那块更有搞头。“
这话一出，女店主还没来得及开口，矮的那个男人先大笑起来，”怎么？合着你们觉得有搞头的都是便宜又个大的呗？我告诉你们，那边有个摊位，全都是那种磨盘大的原石。一公斤才几百块。最适合你们这样的人全副身家别在裤腰带上，去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