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中的炙尾?”
张太医上前福身道:“回陛下,确实是炙尾,三皇子妃用银针暂时封住了毒素,保住了她的性命。”
武舜帝闻言,神情间染上一丝柔和,看向柳婉玥,“若是老三媳妇真的解了炙尾,朕可得好好赏赐她。”
柳婉玥轻轻一笑:“那臣妾先替棠儿谢过陛下。”
听着武舜帝和柳婉玥的话,皇后顿时明白这一局她输了。
武舜帝不但没有怪罪柳婉玥,反而字里行间有嘉奖她的意思。
天威不容侵犯,但龙有逆鳞。
而柳婉玥,便是武舜帝的逆鳞。
恐怕就算她想要这把龙椅,武舜帝也会让她坐一坐。
皇后保养得宜的指甲猛地掐入掌心。
丝丝缕缕刺痛从掌心蔓延,却掩盖不住心底的失望。
她踉跄一步,脸上血色霎时退去。
她借着程嬷嬷的搀扶站稳身子,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武舜帝,颤抖着吐出两个字,“陛下……”
高公公擦了擦额上的汗,为自己主子维护形象,一本正经开启瞎编模式。
“今日三皇子妃回门,贵妃娘娘一早便吩咐了贤清殿跑得快的小太监随时关注着。”
“得知三皇子妃能解炙尾,那小太监恨不得多生两条腿,立刻跑来向贵妃娘娘禀报。”
“贵妃娘娘得知后,差人禀报给陛下,卜嬷嬷并未说谎。”
武舜帝在高公公话音落下,沉声道:“皇后,炙尾之毒,非同寻常,婉儿这番处置,极为妥当。”
皇后闻言,心瞬间沉了下去,整个人好似坠入冰窖。
夫妻二十载,纵然知道武舜帝心中只有柳婉玥那个贱人。
但他并没有为柳婉玥散了后宫,让她以为,武舜帝心中尚有她人一席之地。
今日看来,是她天真了。
扫清了朝堂上的障碍,武舜帝这些年更加专宠柳婉玥。
如今更是到了为她说谎遮掩的地步!
心底再无一丝犹豫,二十多年的执念缓缓消散。
她看了眼首座上,这个自己爱了二十年的男子,忽地平静下来,福了福身,“陛下,是臣妾考虑不周,臣妾先告退了。”
武舜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溢出淡漠的嗯字。
皇后扶着程嬷嬷的手,缓缓转身离开。
眼底,是冰冷的寂灭。
回到椒房殿,她平静地写了封书信,暗暗令人快马加鞭送到云州。
皇后离开不久,苏若棠和墨瑢晏以及墨烬冥进了养心殿。
张太医看到苏若棠,双眼顿时亮了。
苏若棠感受到他强烈的目光,踏进养心殿的脚,不由顿了顿,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戴面纱,亦或是脸上的胎记忘了画。
下一秒,墨瑢晏挡住张太医的视线,嗓音清冷凉薄,“张太医,你吓到三皇子妃了。”
男人语调清冷无温,毫无怒意,却让张太医尾椎骨一寒。
他连忙垂下头,从善如流告罪,“臣无意冒犯,还望三皇子妃见谅。”
被冒犯吓到的苏若棠一脸懵:“???”
墨烬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自家弟弟,上前抱拳行礼,“父皇,母妃。”
柳婉玥细细看了看他,见他面色虽苍白,却不像之前那般透着青白,心微微放了下来。
她笑着看向苏若棠,打趣道:“棠儿,今晚我们吃醋鱼。”
苏若棠眨眨眼,看了眼身旁清隽如仙男子,面纱下红唇弧度紧绷,轻轻点头。
他若是吃醋,也只可能是为了他的白月光。
绝不可能为她吃醋。
武舜帝看着苏若棠,沉声道:“老三媳妇,你当真能解炙尾?”
苏若棠对上武舜帝带着探究的眼,眸光澄澈,眼底光辉熠熠灼人。
她缓缓开口,清甜的嗓音溢出,“鸢尾虽毒,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便有解药。”
少女的声线,似那夏日里的一捧清泉击石,沁凉却极为好听。
柳婉玥震惊地看着她:“棠儿,你的嗓子……”
苏若棠轻轻一笑:“昨日喝了最后一副药,体内毒素清除,便痊愈了。”
柳婉玥听言,眼中喜色被心疼取代。
她拉住苏若棠的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墨发,“棠儿,你受苦了。”
感受到她神态间真挚的关怀,苏若棠眼眶微微湿润。
她连忙垂下眼,闷声道:“母妃,我先给她疗毒。”
她贪图柳婉玥身上母亲的感觉。
但不敢沉迷,怕离开后,她会不适应。
柳婉玥轻轻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
手间的温暖消逝的那一刻,苏若棠纤白手指猛然一弯,下意识向前抓去。
食指指尖,擦过柳婉玥丝滑绣花的衣袖。
衣袖上的绣花,摩擦过她指尖,带起轻微刺痛。
白嫩的指尖,微微泛红。
苏若棠瞬间回神,不动声色地将食指掩在袖中,走到榻前。
垂眸看着床榻上换了新衣的少女,她清澈眼底划过一丝困惑。
贵妃榻上的小乞丐,有几分眼熟。
细细再看,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三皇子妃,臣能否在您解毒时,留下帮您?”
张太医激动的声线,打断苏若棠的思索。
她眨了眨眼,并未回答张太医,而是转身看向武舜帝,“陛下,臣媳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