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俩谁先说?”我把两个小东西放在腿上,一边趴一个。
“得了吧,你的心都在外面呢。哪有空审我们两?”叶子眨了眨大眼睛,吃吃得笑着。笑得我真是五脏六腑都打寒战。
“舒阿姨,你情敌来了是不是?”江零个小娘炮,多半是之前被我调理过。不怎么敢跟我当面横,说话都躲得远远的,但一出口都成伤。
我说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叫情敌!
“你放心啦妈妈,小零是我这边的。虽然他喜欢那个祝老师弹琴,但我跟他说了,要是那狐狸精敢跟你抢江左易我绝对废了她嘿。”
听着我女儿在这儿口沫悬河。我脑袋一大。我说你是笑笑吧?
“嘿嘿嘿。”
“乖啦,让叶子出来好不好?”我抱着我的‘大女儿’,额头上青筋跳得我胸疼。
“不行,”叶子嘟着小嘴:“那个祝老师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咱叶子那么乖巧根本就弄不过她。干点坏事什么的,可不能让她参与。”
我说你还真为我女儿着想是不是?
“先给我解释了今天为什么咬人?解释清楚了咱再组团撕三儿。”我觉得我的节操也已经快被逼到下限了,这几天相处下来,好像也不觉得笑笑很可怕很讨厌了。
而且大多数时候,她不会打扰叶子。也不再会干没道理的恶作剧。就好像是我的女儿长了一颗腹黑的心眼似的。
“其实这事真的不怪叶子,也不怪……呃笑笑。”小零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枪,一边打抱不平:“那个清洁工阿姨对叶子特别凶。别的小朋友洗完手后都有毛巾擦,到叶子那里,她故意不给。”
“什么?”我纳闷了。话说我舒岚这辈子已经够悲催了,我女儿不至于也长了张被人欺负的脸吧。
我说小孩子不能撒谎哦,是不是叶子跟人家不礼貌了?
“没有,我说了‘请’的……”叶子眼泪汪汪地瞅我。唉,开始不习惯,这会儿还是觉得自己的女儿顺眼。我把她抱在怀里,说没事的哈叶子,有什么委屈跟妈妈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个阿姨对我很凶,我被吓哭了。她还骂我。然后……然后笑笑就把她咬了。于老师过来以后,祝老师也过来了。”
“小零,是真的么?”我问江零。
小男孩正玩玩具枪呢,听我问话点了点头,说后面的事他看到了。但前面他不在,因为陆阿姨来了,他去门口跟陆阿姨说话呢。
“陆阿姨?”我算是彻底懵逼了,怎么觉得这幼儿园整个就一后宫啊!这个阿姨那个阿姨,有我的人有江左易的人……
我说你的意思是陆照欣阿姨下午来找你?
“恩,她送这个给我呢。”江零举了举手里的玩具枪,嘶,刚才我就纳闷,这小零怎么把幼儿园的玩具枪给带过来了?敢情今天下午陆照欣突然离开,是来幼儿园了?
我真是纳了闷了,回想起第一次叫她帮我带叶子,还是因为叶子刚刚发病。给我家林嫂下安眠药的时候——我快崩溃了,一个人去找冬夜又不放心叶子在医院的时候临时叫她过来带手。
后来她常能表现出对孩子超乎一般的关怀,对叶子好,甚至对小零也好。
难不成真的像今天齐露露发现的那样,陆照欣真的有过孩子,有过心酸的过往和无法兑现的母爱?
我说好吧,等会儿把你们送回去。但我得先听听看门外是怎么个状况。
好吧,我确定没有听到江左易说一句话,只有祝丹妮在那边嘤嘤哭得挺伤心。
怎么说这也是我家呀?总不能一直缩着吧,于是我就开门出去了。
祝丹妮立刻就转过脸去,好像不用面对我,我就不知道你在哭一样。
江左易靠在沙发上,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见我出来了,他说了句去洗澡,然后拎着外套就走隔壁去了。
我想,我到底用不用跟这个梨花带雨的女老师说一句,我真的是他的房客啊。
“叶子妈妈,要不……我先走了。”祝丹妮拎起包包,笑得很僵。
我说没事没事,咱一块下去。我明天一早开会,还得把这两个小东西送去给于老师呢。
祝丹妮有点尴尬,但什么都没说。帮我拎了小零的手,我们四个就这么奇奇怪怪地走进电梯。
他妈的江左易,我祝你淹死在浴缸里。
从这里往幼儿园走,也不过就十来分钟。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我和祝丹妮在后面越走越慢。
“祝老师,你是不是想跟我说点什么?”
雪地靴你走这么慢,跟爬行动物似的……
“也没什么,反正我明天一早就离职了。”祝丹妮还真是个挺漂亮的姑娘,至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纤长的睫毛下泪珠闪得楚楚动人。
“我知道阿易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也知道……不是什么女人都有这个福分能被他爱上一场。我的这枚耳钉,你明白其中的含义么?”祝丹妮侧过脸来,小巧圆润的耳垂上,闪亮的钻石耳钉比泪光更明耀。
她这么一问,我反而尴尬了。我也收到过,但我跟江左易真的还没走到那一步——不过也快了,如果刚才不是祝丹妮来按门铃的话。
“呵呵,我跟她们不一样。”祝丹妮伸手撩了下发梢,轻轻拨弄这耳边的星辰:“我跟阿易在一起一百零三天以后,他才把这个交给我。
他说过,如果找不到一个比我更适合给小零做妈妈的女人,他会娶我。”
我的心里猛然抽颤了一下,原来江左易对这个祝丹妮……也有认真的成分在啊!
“你若是问我是否甘心,”祝丹妮站住脚步看着我,樱唇轻吐着白雾,口齿迷离:“舒岚,其实我也不觉得你一定就比我好。
至少你有自己的女儿,不会比我更全心全意地对待小零。可是做过江左易的女人,总有一点要自知之明——
他让你来的时候,你可以高姿态。但他让你走的时候,你一刻都不能停留。”
我觉得祝丹妮这话是有道理的,江左易在爱情里并非占有十足的启动权。但终止权,一定是他的。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甩不掉的,基本就毙掉了。
“祝老师,我也不知该跟你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什么不说好像不怎么礼貌是不是?”我下楼时没戴围巾,这会儿寒意正浓:“我只是觉得,两个人相处的一段关系里一旦掺杂了太多的博弈,那就不平衡了。
你爱小零多一些,还是希望能藉着讨好男孩来打动江左易多一些,这个没有人有权评价。
总之,我觉得你能选择幼师这样一个职业,至少说明你是个爱孩子,心底柔软又善良的女人。”
“谢谢。”祝丹妮抚了一下唇角融冬绽放的笑容,说没事了,我先带两个孩子进去吧。
这会儿天还没有完全黑,我说我也一并进去,还有点事想跟他们的班主任于老师说说。
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家长,因为孩子受一点委屈就大呼小叫求爷爷告奶奶的。但今天两个孩子,哦不,加上笑笑三个孩子,都说那个二班的清洁阿姨对叶子很凶。我是不是应该问问啊?
“叶子妈妈,您说的那个是徐阿姨吧?”于老师听我讲明来意后,摸摸叶子的小脑袋说没事的,徐阿姨本来是隔壁社区健身房的长期合同工,赶上这段时间幼儿园原先的保洁阿姨生了病在家休养,于是想着雇几个知根知底熟门熟路的保洁员过来搭把手。也就打扫一下浴室洗手间什么的。
“叶子这孩子乖是乖的,就是有点胆儿小,人家阿姨都是在外面扯着喉咙喊的,说不定啊,是觉得人家凶了点。”
我也挺不好意思的,说不是我们叶子娇惯,主要是不久前刚生了病,还请老师多多关照着点。
说完,我用之前准备好的红信封包了一张一千块的购物卡,悄悄塞给人家班主任。没办法,这叫规矩。不这么做谁安心呢。
其实本来今晚我是很想留着叶子在家陪陪我,但一方面想到孩子刚入园,怕她一下适应一下又不适应。另一方面,我知道明天的公司,只怕又是一场大混乱。还不一定几点吹号角呢……
安顿好了孩子以后,我返回家门。已经洗完了澡的江左易侧倚在我的沙发上,像一条正在抖骚的美人鱼。
“你都回隔壁去洗了,干嘛还跑过来?”我故意向他传达着,我还在为你刚才那个找上门来的那个炮友……表示十分地生气。围记投圾。
“干刚才没干完的事。”江左易放下手机,往我身上蹭了两寸。
我说我没心情。
他坐起身来穿了拖鞋就要往厨房走。
“你又要干什么啊?”
“倒点醋给你。”
我上去就捶了他一顿,捶完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太符合我自己的画风。我说我知道你对祝丹妮……好像还用了那么点心。
“那时候就觉得,只要小零喜欢谁,随便找个过日子也就算了。”江左易倒是坦白,却没停下正在倒白醋的手。
“你还真倒啊!”我火了。
“干嘛呀,大冷天的喝点醋消毒抗感冒,刚才洗了个澡有点着凉……”
我:“……”
我说着凉就别折腾了,进屋睡去。我出去一趟。
“去哪?”
“到前面那两栋房子去,看看陆照欣。”我说今天下午她去看过小零了,还送了个玩具枪给他:“江左易,你以前认识陆照欣么?”
“我就是再好色也不至于对像个男的似的女人感兴趣吧!”江左易闻了闻白醋,最后还是给倒水槽里了:“你看她那张脸,皮肤上都是玻尿酸的痕迹,都没有安迪看着嫩。”
“你少废话,整个中山建业里谁知道被你挖进去几个坑?保不齐哪天大家枪口都倒戈对着我,个个马首是瞻地喊你江先生。
再说了,你自己不也讲……凌雪以前也是个假小子么?假小子你都强,我看安迪的春天也不远了。”
说着,我套上围巾,拿了串钥匙和手机就打算出门。
“等下。”江左易说:“等我几分钟,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