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动笔了…这才过去多久?他既然动笔了!”
所有人又拥了过去,宋沉也定神瞧着,大家都想看看公孙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一首怎样的诗。
只见他先题了两字:悼亡。这是诗名。
“悼亡?他这是要悼念谁?”大家边看边讨论着,有些摸不着头绪。
“或许是悼念清陵县因水灾死去的百姓,公孙老爷的治所便在清陵县,有感而发吧。”宋沉喃喃自语,有几人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随即又收回了。
“好诗,好诗…”诗已写到了末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写了一首七言律诗,按照字数来考虑平仄,五言律诗自然比七言要简单一些。
便见米白的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四行字,行云流水般,隐隐带着诡谲的气势。
好书法!每个人心中又叹了一句,看来博士说得一点没错,公孙翊的确是在文学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再来细细研究那首诗(作者自己写的):
暮冬淫雨寒风瑟,涕泗朱颜步踏轻。
薄雾冥冥坟冢没,梧桐簌簌永诀行。
今为尘下一抔土,旧日堂前半柱楹。
莫问孤魂何处去,青山尖上鹤长鸣。
“公孙兄好文采呀!”周遭惊叹声不断,郑锦若是不来夸赞一番,倒显得他小气了。
这首诗写得确实不错,既不故意增添典故,显得晦涩难懂,又包涵诗韵,带给人无限的现象。
“不知公孙兄因何而发?”他要听他说出个所以然,不然是抄袭或者代写也不一定,他可不相信他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出这样一首上乘之作。
“悼亡,便是悼念清陵县死去的百姓,在这样一个寒风瑟瑟的冬日,即便红梅争艳,佳颜在侧,也很难让人高兴起来。
因为那些死去的灜朝子民还尸骨未寒,那些曾经是家中顶梁柱的人化为了一抔尘土,这怎能叫人不悲哀?不过……”他歇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相信这不是他们都终结,他们只是化成了山尖的白鹤,正自由自在翱翔呢,他们会活得更随心所欲,更快乐美满!”
公孙翊一番慷慨陈词,众人短暂地安静了。
“好!好…”直到宋沉第一个鼓起掌来,“好诗,好诗……”
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众人都被他高远的思想折服了,在这荡气回肠的祈祷与祝福中,他们所有的小肚鸡肠都显得卑劣不堪。
郑锦也鼓起掌来,“好诗…确实是好诗…”
半刻前,另一边。
官家小姐成群结队站在一起,一边赏梅一边聊着最新的八卦,赏梅是其次,互相分享有趣的事才是关键。
“你们见过皇上吗?”郑家嫡出大小姐郑瑟期待地开口。
“没有…”可惜大家都没见过,“但是听说陛下风流倜傥,是一顶一的美男子!”
“传闻不可尽信…”郑瑟摇摇头,有些失望。
“白家大小姐白瑾芝必然知道陛下的长相,他们以前都在玄虚宫修炼,你可以去问问她…”有人出主意。
“问她?我才不要去问她。”郑瑟一直不太喜欢她,她总是趾高气昂的样子,以前她最不喜欢的是南宫清涵,自从她惨死后她最不喜欢的便是白瑾芝了。
说不出具体原因,可能就是嫉妒她们的地位比自己高吧,不过现在白栩被贬谪,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姐姐,你看!”艾浅和安曦和二人正从院子那头走过来,猛烈的朔风吹动了她们的长袍,衣袂翻飞,同时飘扬的还有她们海藻般的墨发,远远瞧着,便知是两个佳人。
“她们是谁?”小姐们都聚到一处打量着,倒像是在齐齐等候两位的到来。
“小浅,梅花似乎没有什么香味,我还是更喜欢桂花,桂花糕我也爱吃。”安曦和努力嗅了嗅,并未闻见花香。
“哈哈哈…御膳房应该还储存了一些干桂花,什么时候让她们做了桂花糕送来,你好好吃,长胖一点也算是对得起那些美食。”艾浅低声笑着。
“不要胖,我想只吃不胖!”安曦和连忙反驳,没有哪个女孩希望自己长胖。
“那就不胖行了吧?”她微微抬起头,瞧见了那些不怀好意的小姐,她们挺直了腰板,毫不掩饰地望着她俩。
“这就是官家小姐?确实和白瑾芝一个样!我瞧着不太喜欢…”安曦和瞅了一眼,心里有些反感。
“巧了,我瞧着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本来就不太适合我们,花儿开得也不如从前了,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艾浅停住了脚步,这群女人比那几个男人更难对付,她不想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
“也可以,那就回去吧。”安曦和虽然喜欢热闹,但并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她可不想讨好这帮小姐。
两人就此转过身去,却再次定住了。
两尺外的地方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身后是一大群丫鬟太监,她精气神很好,脂粉铺得很均匀,整个人看上去慈祥和蔼。
艾浅记得这个人,她是她亲手从白蘅的地宫里救出来的,是南宫昭雪的亲生母亲——阮荷。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一阵有规律的请安声,安曦和偏过头发现所有的小姐都微微欠身,等候指令。
“起来吧!”阮荷抬手,招呼所有人起来,目光却落到了面前这两个女子身上。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不请安?”阮荷还未开口询问,身旁的大丫鬟翠儿先问了。
“我们是陛下的朋友,你是?”
安曦和好奇地注视她,这样雍容华贵的女人她见得并不多。
“他是南宫昭雪的母亲,当今太后。”艾浅小声提醒她,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我想,你就是艾浅吧?”阮荷向前挪了几步,似乎是想瞧清她的容颜,“果然是天生丽质,让每个女人都惭愧。”看来皇帝眼光倒是不差,不过她记得她记忆中救她的女子不是这幅面容。
“你还记得我吗?”她尽量谦和。
“记得,在玄虚宫的地下宫殿我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