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一手打伞,一手端着碗筷去灶房洗。
收拾好回来,凌雁才问道:“你大伯伤得怎么样?很重吗?”
按陈炳茂的说法,姜青山应该是被他派人弄伤的,那些人没心没肺,也不知道把人伤成什么样。
“腿摔断了,后面想要恢复正常,只怕是不可能了。”
姜容的声音里满是沉重,山路不好走,也不好把他送到县上去。
就算送到县上去,断了腿也没有办法再接回来。
凌雁听得心尖儿直颤抖,那些人,真的没有人性,竟然把人的腿给弄断了。
试想想,在乡下这样的地方,被断了腿……
“他是怎么摔伤的?”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下雨了,去收柴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刚好撞上一块大石块。”
凌雁皱眉,真的会这么巧?
听陈炳茂的意思,分明就不是意外。
“当时那附近没人吗?”她轻轻问道,声音有些颤。
姜容看着她:“雁儿想说什么?”
凌雁顿了下,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他,至少也让他们姜家人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后面再遭遇算计。
所以,她将他走后,陈炳茂带人过来找事,言语间透露的意思,是他们做的手脚。
姜容听完后,双手忽然抓着她的肩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雁儿,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以后不要再对外人说起,明白吗?”
不管是不是陈家人做的,这件事都要就此烂在他们的肚子里。
一旦被姜家人知道,他们是受了凌雁的连累,凌雁还能留下来吗?
凌雁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那些是你的亲人,你就不怕他们后面再遭遇算计吗?”
姜容低低道:“我后面会再想办法提醒他们,但今天这件事,你要烂在肚子里,不要再往外说去。”
凌雁忽然笑道:“你怕他们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把我赶走?”
姜容的神情动作僵住,好一会儿才转动眼珠子,有些不自然地松开抓着她的手。
“月月她们离不开你。”他干巴巴地说道。
凌雁勾唇,走到他面前抬头打量他的神色。
“我,我去收拾一下,你房间里的都湿了,晚上要怎么睡?”
姜容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找了个借口溜了。
凌雁看着他慌乱的背影,也没有戳穿他。
不过,他说的确实是个大问题,那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水,连床上都湿了。
她可以再拿席条出来,可睡在床上淋雨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
姜容很快走出来,手里拿着湿的草席,把它搭到屋檐下的竹竿上晾晒。
“我没有想到房间竟然漏雨这么厉害。”
他有些尴尬地解释道:“等雨停了,我再上去修缮。”
顿了下,他才又道:“晚上,你带孩子睡我那屋。”
凌雁睨了他一眼:“那你呢?”
以她对他这段时间的了解,可不认为他敢说大家一起睡的话。
“我睡这边。”他指着她的湿房间道。
凌雁皱眉:“你今天淋了雨,再睡湿房间,明天准得病倒。”
“姜容,你是想让我照顾你们一家四口?”
姜容:……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男人,体质好。”他这声音多少有些沉闷。
只是,话刚说完就被打脸,扭头一连打了好几个阿嚏。
凌雁轻哼:“你敢保证自己不会感冒的话,那你就睡。”
她抱着在她怀里昏昏欲睡的姜文耀回了堂屋,坐在桌边专心看月月玩积木,再不理会姜容。
姜容站在外面,进来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满脸的彷徨与纠结。
好一会儿,他才走进堂屋里,在她旁边坐下。
“雁儿,我真没有那样的意思。”他看着她,很认真地解释。
见凌雁不说话,他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我把长凳挪到一起,先将就一个晚上?”
凌雁不理他,还动手与月月一起玩积木。
月月虽然在玩,却不时悄悄看看小姑姑,再看看小叔叔,什么话也不敢说。
姜容麻了,坐在旁边看着,最后他也动手跟着一起玩。
因为下雨一直呆在家里,傍晚的时候也不怎么饿,便没有再弄吃的,也算是省下一顿。
不过,凌雁还是给两个小的喝了牛奶,她自己也喝了一盒牛奶。
顿了下,她还是给姜容与何氏也各拿了一盒。
姜容虽然早就见过这个饮料了,自己却是第一次喝。
那淡淡的奶香味,还挺好喝的,怪不得两个孩子那么喜欢。
凌雁没有理会他,简单地给两个孩子收拾了,最后还是抱着孩子进了他的房间。
她那个房间真的不能睡人,让她去何氏那个异味极大的房间睡,她更受不了。
虽然要她睡男人的房间,她也是别扭,可总不能让她在外面坐一下晚上吧?
她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晚上进仓库里将就一个晚上就好。
可两个孩子总要睡觉的。
姜容站在门外没有跟进来,问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凌雁淡淡道:“你进来陪两个孩子睡吧。”
姜容心中一慌:“你要去哪里?”
凌雁没有说话,将孩子放在床上,自己没有躺上去。
姜容走进来,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她。
凌雁道:“你陪他们睡,我给你准备好牛奶,夜里他醒了,你给他喂上就好。”
“你陪他们睡,我在外面守着。”姜容道。
凌雁懒得理他,直接在他面前闪身进入仓库中。
姜容:……
垂在身侧的大手紧紧攥成拳头,最后又无力地松开。
她是那样神秘美好,终究,不是他能留得住的。
“小姑姑!哇,小姑姑。”月月不知道小姑姑不见了,黑暗中还没有摸到人,叫了两声便哭起来。
姜容好一会儿才放松拳头,坐在床边,笨拙地哄月月睡觉。
因为她的哭声,姜文耀也被吵醒了,跟着一起哭。
姜容一手抱着小的哄,一手搂着大的哄,心中更是急切,不断地祈祷让凌雁赶紧出现。
月月哭闹了好一会儿要找小姑姑,最后哭累了,在姜容怀里睡着。
小家伙也抽泣了好一会,最后也累得睡着了。
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的风雨声。
姜容好一会儿,才将孩子放在床上。
他自己没有躺上去,坐在床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