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曦一时不妨,回应了他一下,那一秒,尽管房间里漆黑一片,她还是看见了他眼底迸发的巨大欢喜,像得了糖果奖励的孩子。
沈云曦心尖一软,而后便一发不可收。
离婚后,他精心装饰起的那层清贵淡漠的面具被彻底丢弃,压抑许久的本能恣意张扬。
最后,沈云曦在满目昏沉里,开始怀疑,究竟是谁吃了药。
凌晨三点,绵延不绝的低泣求饶消散,身边熟睡的女人眼皮鲜红,微微有些肿,眼睑下还挂着凌乱的泪痕。
楚楚可怜,落魄诱人。
江离半倚在床头,低垂着眸看她,良久,在她而后软骨落下一吻,掀被下床。
衬衫西裤散在地毯上,他捡起穿上,走出房间,去了外面隔开的会客厅。
拨了个电话出去,没过一会儿,酒店经理捧着电脑和酒店的监控录像进来了。
高清摄像头,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清楚记录下了她在进门前,咽下药丸的动作。
男人按了下空格键,于是监控画面就定格在了她吃完药时的模样——自嘲的轻笑,掺杂着自我厌弃般的漫不经心。
他盯着那画面,眼眸一动不动,脑子里流转的是,几小时前,她像穿过重重夜色化身而来的小妖女,央求着他。
原来……不是刻意迎合,更并非情不自禁,只是药物驱使。
巨大的落地窗帘是拉开的,酒店经理出去后,灯就关了,光线昏暗,只有电脑屏幕反射出的微弱光芒,与窗外霓虹闪烁的花花世界相比,不值一提。
这座繁华都市,一天二十四小时,喧嚣从不停歇,热闹随处可见,却不知在这深夜里,有多少孤独寥落的人孑然一身。
“砰”的一声,男人熟练的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青白烟雾袅袅升起,成了这寂寥深夜的唯一生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静静燃烧的烟,直到烧完,他也没有碰过。
他记得,她十分讨厌烟草味,偶尔他抽了一根烟,那天他是决计不被允许吻她的,除非他强来。
当然事后,他得为一时贪欢付出代价。
她生起气来,真是叫人没辙啊,怎么都哄不好的,只能一边温柔小意的哄着,一边等着她自己愿意翻篇了才行。
细细论起来,她真不是个讨喜的小姑娘啊,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她又到底凭什么令他念念不能忘,甘愿俯首称臣呢?
就像过去半年多以来的无数个深夜一样,他静坐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扪心自问。
想来想来,大约还是因为去年入冬时她的生日那晚。
那晚,单薄拙劣的人工初雪中,她扑进他怀里,笑弯了眼,羞赧而无畏、满足又骄傲的说:今夜月色真美啊……
他那时不懂,后来偶然同顾淮安说起,才明白何谓月色真美。
抛开圆滑世故、倔强固执不论,他见过她最纯真温软的样子,暗夜流光里被她真心以待过……
思绪漫无目的飘散开,后来深夜微凉的风顺着窗户缝隙吹进来,他抬起眸,想起睡前她曾嘟囔:把窗户打开。
她不喜欢烟味,也不喜欢酣畅淋漓后的淡淡气息。
男人站起身,回到房间,窗帘果然被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的风吹起,他走过去关上窗,回身在她身边躺下。
她睡得很熟,温顺乖巧,揽她入怀,在她唇上轻柔的亲了亲,抱着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