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门,门很快开了,沈云曦了解他的作风,他要是不想走,无论她怎么赶,他都能应对自如。
沈云曦懒得和他掰扯浪费时间,干脆道:“要走要留随你便,但是今晚我要工作,不要打扰我。”
书房的灯是暖黄色的,落在她身后,有种昏暗沉郁的气氛。
江离看着面前的她,一时没说话,末了低低嗯了一声,“好,我在客厅不吵你。”
极淡的讶然从沈云曦眼底划过,她没想到男人今晚这么好说话。
她瞥了他一眼,看不出异常来,于是只能半信半疑的关了房门,不再管他。
沈云曦忙着那部神秘的新电影,剧本是她写的,她一旦投入进去,就容易忽略时间,常常日夜颠倒。
以前在新月别墅的时候,江离就发现了她作息上的坏习惯,试着纠正过没能奏效。后来但凡他晚上在家,一到睡觉的时间点,他索性二话不说,把她从桌前抱到床上,她要是挣扎,往怀里一压,暧昧的威胁威胁她,她就老实了。
现在……在客厅看完夜间新闻的江离,抬头看了眼墙上指向十二点的挂钟,心想,他要是再用从前的方法,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被她拦在门外。
强来不行,只能怀柔。
他站起身,再度敲响书房门。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几次,还是没反应,他一咬牙,径直拧开。
看见书房里的情形时,他瞳孔骤然紧缩。
沈云曦没有对着电脑工作,她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手中握着的高脚杯里盛着一半的红酒。
脚边的红酒瓶,东倒西歪,已经空了。
她是从来不喝酒的。
一是因为不喜欢酒味,二是因为她委实没什么酒量可言。
以前他故意逗她,哄她喝过几杯酒,光是几度的啤酒就能让她头晕目眩。
可是现在呢……她仰头喝酒的姿势娴熟,甚至有点慵懒妩媚的味道。
只是很显然,她不是在品味红酒,一口气灌下那半杯红酒,倒像是在蓄意灌醉自己。
江离呼吸一窒,大步走过去,一把抽出高脚杯,搁在一旁。
沈云曦手中骤然一空,愣了一下,迟钝的朝他看过来。
她呆呆的看着他,眯了眯眼,好像才分辨出他是谁:“唔,你真的还没走啊……江离,你现在好像狗皮膏药哦,脸皮还厚。”
巴掌大的小脸泛着酡红,一贯清亮澄澈的杏眸有点迷蒙,说话也不甚清晰。
都是拜酒精所赐。
江离定定的看着她,丝丝缕缕的酸涩像藤蔓似的慢慢缠绕上心尖,逐渐收紧,束缚的他一时间竟然疼痛难当。
沈云曦见他就那样沉默的看着她,觉得无趣,轻哼了一声,又扭头去看窗外夜景。
江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脸面向他,哑声问:“为什么一个人喝酒?”
沈云曦皱着眉在男人掌心挣了挣,挣脱不开,烦躁的白了他一眼,男人不为所动。
她眉头皱的更深,杏眸转了转,反问:“你是在怪我喝酒没叫上你吗?”
江离静了片刻,在飘窗边沿坐下,抬手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腿上。
她挥着手抗议,被他捏住手腕,圈在了他腰上。
他微微俯首,下颌在她眼角旁蹭了蹭,低低的问:“因为什么想喝酒”
男人温柔又清冽的气息拂在耳边,和煦的温暖。沈云曦微怔,缓慢的说:“有点难过。但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哦。”
为了顾淮安,为了苏长欢,为了她自己,为了很多人……
她说着,伸出手,拿小指头比了比,朝他再三的强调,那动作和眼神看上去有点呆呆的。
江离重重搂了她一下,下巴放在她头顶,又问:“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她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不是你教我的吗?”
江离被她噎了下,顿了顿,说:“可是你从来不会主动喝酒。”
更别说依靠酒精来麻痹伤心了……至少他从未见过。
难道是他们离婚后……?
男人正这样想着,就听沈云曦一边抠着他衣扣一边反驳他:“谁说我从来不会主动喝酒,我后来常常一个人喝酒啊!”
大概是因为有些醉了,她的语气带着点耍小性子的孩子气,别人说她不会干什么,她偏要反着来。
江离心头一动,轻声问:“后来……后来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烦他不停的问问题,沈云曦有些不耐的拔高声调,冲他嚷:“就是我们离婚后啊!”
男人眸色变深,那种心脏被藤蔓缠绕的窒息感又上来了。
他微微松开她,低眸认真的凝视她,一字一顿的问:“离婚后常常一个人喝酒,也是因为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