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着去握沈云曦的手,沈云曦有片刻的僵硬,但没有显出抗拒。
沈丘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隐隐的喜悦伴随着多年的愧疚一起涌上来。
五味杂陈的心绪令他一开口,声音都在发颤:“云曦,你是无辜的。你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是我们给了你这样的人生,你没有任何错,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你也不必因此去质疑或怨恨你的母亲。我……只希望,你可以平安幸福的活着。”
到了这一刻,沈云曦才深深顿悟,从前他对她的那些担忧,根本不是因为愧疚与心虚,只是出于父亲对女儿本能的关心。
从前到现在,他其实从来没变过。
真正变得,是她的感知与心境。
沈云曦眼角一涩,嗓音喑哑的说:“难怪当初您坚决不同意我和江离在一起。我那时居然还以为,你有把柄落在江海山手里,被他所威胁……”
沈云曦说着又要流泪,沈丘连忙止住:“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别再想了,好在江离原来不是江家的血脉,他又是个好孩子,你和他在一起,爸爸以后就放心了。”
沈丘说着最柔和的话,沈云曦心头却像是被什么紧紧揪着,又酸又疼,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语气晦涩的答:“好。”
其实她很想问,当年他是怎样忍着愤怒和屈辱感,将她认作自己的女儿的。
又是怎么在后面的二十多年里,对她视如己出,却又默默地忍受了她长久的尖锐和指责。
不知道是出于沈丘的善良,还是出于沈丘当年对她母亲残留的爱与怜惜。
沈云曦不敢深挖太多,怕挖到父亲埋藏在心底的伤口。
回去的车上,她一直沉默着,侧脸沉静,宛如凝了一层寒冰,冰冷的没有人气。
江离有种错觉,总觉得,那层寒冰化了,不是寒冬过去迎来万物复苏的春天,而是进入彻底的灰败,再没有恢复生机的可能。
现在他不敢离开她一步,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担心他一个闪神,她就会做出什么叫他难以挽回的事情来。
他深刻的知道,沈云曦和他是同一种人,表面的平静之下,波涛汹涌,随时都可能决堤。
她不说话,他也不敢随意打开话题,车内就这么安静着,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
沈云曦晃了一会儿神,才接通电话。
是秋晚打过来的。
他的声音晦涩不安,满是惊疑和自责:“云曦,我看到新闻了。那些新闻是……”
她犹豫了许久,都没能接着说下去,沈云曦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小晚,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身世被揭开,沈云曦也终于明白了,季宴笙给她的u盘里的内容到底代表了什么。
江新雨给她发消息说,要告诉她一个秘密,秋晚不敢让她去赴约,删了短信代替她去,是因为秋晚可能猜到了秘密是什么,不想让她知道。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秋晚也没必要再辛苦隐瞒了,她坦诚道,“是,我早就知道了,是我母亲过世前告诉我的。她让我看着你,不要让你和江家的人有太多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