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灵与胡列娜分手之后，微微安抚了一下胡列娜的情绪，便径直前去拜见比比东。
比比东平日无事就在教皇殿，没有事务的情况下，一般不出门。
待到苏言灵来到教皇殿的大门，还没来得及通报，就听见比比东的声音。
“是言灵吗？进来吧。”
温和的声音响起，令苏言灵都有些受宠若惊。
他屡屡自作主张，让比比东见到他几乎没有好语气，不是翻白眼就是干嘴架。
只是他却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从他申请自主修炼的那一刻起，其实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有哲人说过这样的话：
一间黑暗的屋子，你提议想要开个窗户，势必遭到众人的反对。倘若你主张拆掉屋顶，那自然会有人来居中调和，也就同意开个窗子了。
苏言灵一次次试探比比东的底线，就是用的这个道理，甚至加以延伸的施行。
要不然，他现在别说可以自由进出武魂殿，还能在外面随意的浪。
恐怕，12岁的时候连武魂城都出不去。
比比东不准许，他能有什么办法？
幸而从一开始起，在他的刻意引导下，比比东就一直在妥协。
妥协的多了，底线也就越来越低，对苏言灵而言，自然是越来越方便。
这是战术成功。
苏言灵如今能够去留自由，就是在挨比比东的白眼，一次次干嘴架中换来的。
比比东翻看着一叠报告，头也不抬的问道，“说吧，言灵大人来找我何事？尽管吩咐便是！”
听见比比东暗地里的揶揄和挖苦，苏言灵只能苦笑。
他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比比东是包庇纵容而又无可奈何的那一方，和胡列娜相比，他实在太不省心。
不过，苏言灵别无选择，他必须提前争取到独立自主的权利。
苏言灵神色一变，谄媚笑道，“嘿嘿，老师你说的什么话呢？弟子这几日不是天天来向你请安嘛。还有，弟子哪是什么大人啊，我只是老师座下一童子，俯仰皆承师恩。”
“老师你处理政务辛苦吗？弟子给你揉揉肩。”
言罢，苏言灵丝毫不给拒绝的机会，连滚带爬的跑上去。
双手熟稔地找到熟悉的位置，微微用力，尽职尽责地服务起来。
“嗯～”
比比东闷哼一声，声音像是猫叫。
随即两个人都尴尬了，苏言灵的手突然停住，一时不知道还该不该再按下去。
比比东也随之呼吸一顿，既而怒斥道，“你这蠢材！出去一趟连怎么按摩都不会了吗？太重了！轻一点！”
苏言灵忙赔笑道，“抱歉抱歉，老师别生气，言灵这就轻一点。”
比比东佯装怒火，总算是缓解了尴尬。
可随即苏言灵按摩的力道确实小了些，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还是刚才那个力道好些。
“重一点，我让你轻你就一点力气都不用了吗？”比比东皱眉呵斥道。
苏言灵连忙加大了一点力气。
比比东道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来，还是太轻！
“你没吃饭吗？就这么点力气，到底行不行？”比比东不满道。
苏言灵闻言一愣，随即气血上涌。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苏言灵怒不可遏，随即直接换成了刚开始时的力度。
谁成想，比比东非但没有觉得太用力，反而舒服的向后靠了靠。
“嗯，就这个力道。”
苏言灵愕然，这个力道刚刚合适，那你刚才又说力道太大了？
女人，果真是最不讲理的生物。
苏言灵认真按着摩，找准一个机会后，缓缓开口道。
“老师，我这次出去碰见了一个人。”
“嗯，什么人，是认识了什么漂亮的小姑娘吗？”比比东开玩笑道。
苏言灵摇摇头，“那个人是男的。”
比比东道，“那就是什么少年俊杰？”
苏言灵道，“也不是，他是一个很普通乃至很平庸的人。”
比比东皱眉道，“既然普通而平庸，那你和我说什么？”
苏言灵一字一句道，“他叫玉小刚。”
比比东的身子忽然弹射起来，整个人坐直，乃至于脑袋顶到了苏言灵的下巴。
苏言灵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比比东。
罗刹神的传承太过于邪恶，比比东留着如此大的一个漏洞，恐怕会成为突破口。
罗刹神为世间掌管恶念之神，她的心境不够完善，如何能安全掌握罗刹神的力量？
比比东寒声道，“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苏言灵不语。
比比东站起来，拍开了他的手转过头来盯着苏言灵。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的目光里有着难掩的愠怒，苏言灵不自觉低下头。
“我听说……他是老师以前的恋人。”
比比东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情感。
“听说？谁告诉你的？”
苏言灵又不说话了。
比比东怒极反笑，“呵，你不说？好，我也不为难你。那你跟我说这个是想干什么？”
苏言灵低声道，“我觉得那个人不好，配不上老师。”
比比东柳眉倒竖，“好啊，翅膀硬了，已经开始指挥我做事了。苏言灵！我告诉你，我的事你还没资格管！”
苏言灵抿了抿唇，“老师，也许你并不了解那个人。”
比比东更加怒火中烧，她扬起手来就要给苏言灵一巴掌。
但苏言灵站在原地，不闪不避，连一丝下意识侧头的反应都没有。
比比东手停顿在空中，最终还是放了下来，“你给我滚出去！”
苏言灵道，“老师，你就不想知道，我都见到和听到了什么吗？”
比比东越发难以扼制心中的怒火，她这个好徒儿什么心思，她还不明白？
无非是像当初的武魂殿中人一样，在她面前理清楚利害关系，要她放下玉小刚。
她听的这些话还少吗？那些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说着她是圣女，玉小刚只是一个废物之类的话。
更有甚者，直接编造了一些伪造的事实，说玉小刚是渣男，早有前科之类的话。
问他们要证据又没有，只是说自己阅历丰富，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更何况观察了许久。
比比东厌恶听到这样的话来。
他们哪是关心比比东？无非就是怕圣女跟别人跑了，所以，千方百计的阻挠和防范。
显得她好像忘恩负义，不识大体一样，她原来何曾想过脱离武魂殿？
却被人这样恶意的揣摩。
到后来劝她的言辞越来越激烈，甚至变成了命令的口吻，夹杂着指责的意思。
她想让玉小刚在武魂殿任职，想着这样一来他们就放心了，可那些老顽固又不许。
到后来，比比东甚至生出了叛逆的想法来。
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利益，而来操纵她的人生，她毕恭毕敬的妥协了，可他们仍旧不满意，非要她百分百按着他们的意思来。
比比东甚至在想，自己活着为了什么？自己到底在为谁而活？
这不仅仅是玉小刚这件事，算来这件事其实微不足道。
比比东真正厌倦的，是自己被操控的犹如提线木偶的人生。
现在，她的这个好徒儿，也要来操纵她吗？
比比东指着教皇殿的大门，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耐心，“我不想知道！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苏言灵坚持想要开口，却被粗暴地打断。
“我说，滚！”
苏言默然，他慢慢向外面挪去，速度极慢。
走到一半，还没下台阶，苏言灵突然回头道，“老师，对不起。”
声音中满是歉意。
比比东腾腾而起的怒火，也随着这声道歉，平息了许多。
“唉，你走吧，让老师静静。”
她疲乏的说了一句，随即一只手扶着额。
苏言灵又走了几步。
“老师！”
比比东突然又听见苏言灵大声叫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我美吗？”
苏言灵的眼里泛出粉光，比比东感觉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