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悻悻道:“年纪大了,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不过……婉清现在很少让我碰她。”
“她也是为你好。”李青说。
“是啊,可我心里不得劲儿,嗯……。”李宏讪讪道,“干爹,你给我开副方子吧。”
“……”李青满脸黑线,“你也不看看自己岁数,你咋还……这么热衷房事呢?”
“哪有……”李宏不好意思的说,“我早就不去青楼了,只是……男人总得为自己女人着想吧?”
李青都给气笑了:“都是做爷爷奶奶……不,过不几年你们都成太爷太奶了,还折腾个啥呀?再说了,女人到了一定岁数……你还是问问她喜不喜欢吧,别以己度人。”
李宏讪讪挠挠头,一时间,心里也有些吃不准媳妇还喜不喜欢那啥。
“这次回来多久?”李青岔开话题。
“有皇上明言在先,我现在非常轻松,几乎没人管我这些。”李宏道,“长江口也有水师驻扎,我可操作空间很大。”
李青欣然道:“那就多在家歇歇,你岁数也不小了,别逞能,更别由着自己性子,多陪陪家人也好。”
现在水师趋于稳定,论战力,比洪武朝、永乐朝,可强太多了。
这并非夸大,在开海通商的加持下,战船构造一直在进步,再加上李青一直鼓吹未来战场在海上,连续几任皇帝都对水师格外重视,火器也在精进,又经过这么多年打击走私,打击倭寇……
现如今的水师,比当初老朱打陈友谅时战力翻倍都不止。
那会儿李青还没穿越过来,不过从实录上看,当时老朱的水师比陈友谅差远了。
幸好那时《三国演义》的作者是张士诚的幕僚,若老罗在陈友谅阵营……呃,好像老罗也是以鄱阳湖大战为蓝本进行的二次创作。
说实话,大明宝船能有今日之威,陈友谅也是出了力气的,毕竟,人家是打渔出身,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春意更浓,庭院充满诗情画意,父子对饮谈天,好不快哉。
多年不见,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临近傍晚。
李宏说道:“干爹,你别做饭了,咱们去外边吃吧。”
李青一乐,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就喜欢在外边吃。”
“嘿嘿……走走,儿子请客,您随便点。”
李宏是上了岁数,却还没到用拐杖的地步,他底子很好,腿脚麻利……
两人走在大街上,也不急着找酒楼,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闲聊。
“那驴子还在吧?”
“在呢,养得肥肥的,我每次回来都会骑上一骑。”李宏笑道,“单纯代步的话,驴子比马骑着舒服。”
李青失笑:“这倒是。”
接着,又说:“适当活动一下对身体有好处,可也不能累着了,轿子坐腻了,日常出行骑驴也不错。”
“嘿嘿……是呢,反正现在咱们一起出行,也不会因谁骑驴惹人非议了。”
李青好笑:“这是金陵城,谁敢非议你?”
“我又不常在家,不认识我的多了去了,百姓可不操心谁是永青侯。”
“也是。”
…
晚上,父子宿在一间厢房,聊了许久才睡下。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给木质地板染上白霜,同时,也将李宏白发映得更白,白的有些刺眼。
李宏呼噜震天响,睡的香甜,睡熟的他还是憨憨的模样,如儿时那般,甚至比李浩瞧着还呆。
却是李青的心尖宝。
传渡了些真气,李青收回手,轻轻拂开李宏鼻尖的长发,又帮他掖了掖被角,李青这才重新躺下来,挨着他,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
母女俩携手而来,还带了洗漱用品、早餐过来。
洗漱、吃早餐、聊天……说说笑笑,温馨而又舒心,配着满院风景,格外抚人心。
为侄女调理身体,教大孙女运用真气……
李浩也常来,他扮演着搞笑角色,更增欢乐……
不过,搞笑的人也有感性的一面。
四月十八,闺女出嫁这天,这个玩世不恭,颇有纨绔子弟做派的永青小侯爷,李家掌舵人,眼眶微红,泪光莹然。
女娃的夫家为表尊重,几乎把家族小辈都派了来,新郎官谦和恭敬,彬彬有礼,连侯府下人都人手一个大红包。
小后生尚显幼稚,待人接物却也算可圈可点,模样也不差,李青总体还算满意,这时代都是先婚后爱,眼缘就显得很重要了,想来,女娃当也称心。
女娃夫家不穷,不过在这富庶的金陵城就排不上号了,更是远远无法与李家相比。
不过,李家结亲又不看对方有没有钱,更不会占便宜,嫁妆直接是聘礼的十倍,抬嫁妆的队伍排了数十丈远……
这时代,娘家陪嫁妆,女儿嫁过去可是会让人瞧不起,甚至穿小鞋。
李家女娃倒是没这个顾虑,如此回礼只是想让女娃日子过得优渥些,钱嘛,对李家来说最是不缺。
女娃乘着八抬大轿渐行渐远,迎亲队伍都离开视线了,李浩都还在大门口望痴痴着……
“这是大喜事,别伤感。”李青上前拍拍他的肩,温声说。
李浩缓缓点头,叹道:“心里……啧,有些不是滋味儿,我得多生儿子,娶别人家的闺女,让别人难受去。”
李青:“……”
李雪儿打趣:“那大哥你怕是要失望了,能把闺女嫁进永青侯府,人家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会难受?”
“是哦。”李浩挠挠头,突然有些气急败坏,“合着就我难受是吧。”
李雪儿无语:“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小妹,你最近有点飘啊!”
“……您是一家之主,我哪敢啊。”李雪儿忙道,“嫂子也难受的紧,我去安慰她去了。”
“这丫头……”李浩嘟哝了句,转头看向李青,低声道,“青爷,你真不吃席了?”
“不了。”李青笑道,“女娃出阁我也算参加了,吃席就算了,你们一大家子吃吧,我先回去了。”
李浩默了下,说:“你这都做了伪装,又有何关系?”
“我的事……又不能明说,强融进来都挺尴尬的,还是算了。”李青笑道,“先走了,还有曹国公的客人,快去招待吧。”
李浩还想再说,李青却径直转身离去。
“唉……。”
李浩叹了口气,收拾一下心情,转身往里走……
~
数日后,小院儿。
“真气调养,以梳理经脉,促进血液循环为主,人体经脉图你要时常温习……”李青嘱咐,“你爹娘身体尚好,别太频繁,半年一次就可以,过犹不及。”
李雪儿点头:“我记住了。”
“李叔,不再多住几日了吗?”朱婉清不舍。
李宏虽也不舍,却没再作挽留。
李青笑笑,道:“过几年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会久住下来。”
“好吧。”朱婉清轻轻一叹,“看过张爷爷再回来一趟吧,坐咱家的船走。”
“不用了,我得先去交趾一趟,兑现和朱祁锦约定,到时让他安排就是了。”李青笑道,“不会太久的,都好好的,走了。”
“青爷再见。”
“干爹(李叔)一路顺风。”
“李爷爷早些回来。”
三人送出门口。
李青翻身上马,笑道:“都回去吧,不用为我忧心。”
接着,一样马鞭,
“驾~”
…
武当山。
李青并未卸下伪装,让自己看起来而立数年,临近不惑之年的模样,有师父珠玉在前,他长寿自不会惹人多心。
可也不能没丁点变化,那样会让人难以接受,难以理解。
只是苍老了些,模样并未大变,武当众弟子自然认得大师兄,武当掌门亲自迎接。
李青没看到玉玄。
玉玄……不在了。
道字九人都还在,不过,道一、道二、道三都也不似当年,这些年一直在山上,余者六人年初下山去了辽东。
李青以真气为他们梳理脉络,又沿用当初为小雪儿精进真气的药方,以便让他们有所进步,让身体健康一些。
他把这药方留了下来,交给了新掌门。
在山上与众师弟相处了大半个月,李青下山,转而去了小道观。
这里,本就不多的老面孔,也少了好几个。
小道观经营的还不错,人数没涨多少,却也能做到自给自足了,不像之前,连个香客都没有。
李青予以褒奖,并给了两片金叶子,以资鼓励。
~
墓前。
李青摆上小老头爱吃的酒肉,点香烛,烧纸钱……
“徒儿不孝,好久没来看师父了……”李青叩首,再抬头,石碑上的刻字愈发模糊。
“这些年徒儿挺好的,它也挺好的,您……好吗?”
“对了,婉清那小丫头还惦记着您呢,让我代她向您问好,时间真快啊,小丫头现在都是做奶奶,过不久做太奶奶的人了,小辈们都挺好……”
“别为徒儿忧心,徒弟可厉害了,搅动庙堂风云,皇帝都要看您徒弟脸色,厉害吧?”
“武当也挺好,现在都能和龙虎山相提并论了,威风嘞。”
“师父,我想你了,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