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禾之言倒是提醒了咏舒,鸭汤的这个细节没人追究,倘若云柔真的下了药,那她肯定会给自己留后路,万一有人查验鸭汤,她应该怎么做才能撇清嫌疑呢
咏舒细思之后,当即让人去把小进子叫来问话。人是小进子参与审问的,对于细节,他应当很清楚。
“小进子,云格格进书房之后,你可有瞧见她出去过”
小进子如实道:“云格格出来过一次,没走多远又拐了回来,说是耳坠丢了来找寻。”
“那她走的时候拎着食盒吗回来之时,食盒是否还在”这一点,是咏舒最关心的。
好在小进子对每一个人都观察得很仔细,当时的情形,他记得很清楚,
“她第一次出来时,手上拎着食盒,食盒较重,在外等候的素枝接过手拎着。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独自一人,且手中已无食盒,想来是素枝先将食盒拎了回去。”
咏舒闻言,与月禾面面相觑,看来这食盒不是一直放在书房的,中途被人拎走了!拎走之后,汤是否被人调换过,那就很难断定了。
默然片刻,咏舒又问,“那你们是在何处找到食盒的”
小进子回道:“侍妾的住所并无小灶房,是以这汤是在后厨煲的。素枝将其放在了凝芳阁,到饭点时会有人过来收。后来大夫要查验食盒,奴才就将这食盒拎至宁昭院中。”
大夫查验鸭汤时,咏舒也在场,她看得一清二楚,
“有没有一种可能,双耳煲中的汤是没下药的,小碗中的汤有药。五爷喝的是小碗中的汤。倘若食盒一直放在书房中,万一五爷追究起来,一查便能查出汤有问题,所以云格格才会将食盒交给素枝带走,那么素枝就有机会将小碗中动了手脚的汤倒掉,继而换上双耳煲中的汤,等到大夫查验时,汤便没有任何问题。”
大夫说汤没问题,小进子便没再质疑那鸭汤,现下福晋说起,他才惊觉不对劲,“倒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食盒被拎走过,素枝完全有机会换汤。”
可即便这猜测成立,弘昼那边却无法解释,咏舒仍旧想不通,“假设汤有问题,为何两位大夫都说五爷没中迷心药”
这一点也是小进子的疑惑之处,他多么希望能找出证据证据五爷的清白,只可惜审问了几个人都没有任何线索,
“奴才也不明白,不过奴才相信五爷的话,他肯定是中了什么阴招,否则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这样的说辞对咏舒而言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他是你主子,你当然偏向他,为他说话。”
小进子的确爱奉承,可此刻他所说的皆是真心话,
“奴才侍奉五爷那么久,对他的性子很了解。倘若真是他自个儿的意愿,那他当着您的面做戏也就罢了,没必要私下里还让奴才去审问凝芳阁的人。
奴才瞧得出来,这回五爷很生气,他肯定是被人摆了一道,这并非五爷的意愿,还请福晋相信五爷,别再怀疑他。”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若有线索,你再知会我。”
小进子领命告退,心知五爷郁火难舒,他飞快的跑至书房,将福晋问询一事禀于主子,弘昼闻言,颇为诧异,
“她认定我对云柔旧情难忘,又何必追问鸭汤一事”
小进子兀自猜测道:“当时福晋正在气头上,才会胡思乱想,等她冷静下来,应当就会明白,此事有蹊跷。”
咏舒的那些话,句句如利刃,扎在他心尖,刺得他鲜血直流,一想起来便心痛难耐,“她真的明白吗她只信自己看到的,根本就不信我!”
“主要是大夫查不出您中了药,站在福晋的立场,会生疑也是人之常情。”小进子尽量往好处去劝,可弘昼却钻了牛角尖,
“同样的情形,你都能信我,为何她不肯信”
“奴才侍奉您多年,福晋才入府不到一年,对您的秉性还不够了解,才会有所误会。”
尽管小进子小心翼翼地为福晋辩解,弘昼的心间仍旧酸涩,唇溢苦笑,“她对我的印象只有多情,再没有其他。”
小进子无言以对,悄然转了话头,“爷您别担心,奴才定会严加审问凝芳阁的人,定然查出真相,证您清白。”
等到查出真相之后,咏舒再说信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弘昼期望的是,在他深陷泥沼之时,她依旧能够坚定的相信他,这才是真正的信任!
可依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咏舒是不可能站在他这边的。
弘昼已然不报希望,殊不知,咏舒见过小进子之后,反复琢磨他的话,又请来后厨之人了解情况,终于被她发现了破绽!
咏舒当机立断,即刻命人找素枝来问话。
素枝一到宁昭院,便跪地哭道:“福晋,奴婢真的没有下药,鸭汤是从后厨盛来的,直接送到五爷书房去了。”
“可后来那食盒被你拎了回去,你有足够的时辰更换鸭汤。”说这话时,咏舒一直紧盯着素枝,素枝的眼神有一瞬的慌乱,垂眸继续哭道:
“奴婢将食盒放在屋内就去浣洗院中拿衣裳了,并未再动过鸭汤。”
“是吗”微眯眼,咏舒斜倚在座椅上,慢条斯理地道:
“后厨的人说,他们用的是半只鸭炖的汤,当时五爷只喝了一口汤,并未吃鸭肉,可我找来家厨查看,这大小碗里的鸭肉放在一起,无法完整的聚齐半只鸭子,少了两块鸭骨。你说你没动过,那两块肉怎么解释”
素枝闻言,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喉处,她万万没想到,福晋居然会派人数鸭肉!
寻常人看不出来鸭肉是否缺少,但家厨经常做菜,对鸭的骨架很了解,是以他能精确的数出骨头完整与否。
眼下福晋直言碗中少了两块肉,她又当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