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山派的地盘相当大,而且有许多机关暗道,整体布局复杂。
如果没有个熟悉这里的人带路,外人到此很容易迷失其中。
现在有了帮手,陶眠他们自然不会迷路。
荀三的目标相当明确,他直奔持戒堂而去。
和他之前说的不一样,持戒堂的人根本没把那堆破烂当回事。
门口站岗的只有两个守夜的弟子,因为值班一整晚,昏昏欲睡。
荀三不想打草惊蛇,他用了一道符咒,隐藏自己的气息,顺利进入。
陶眠也要跟上去。
李风蝉拽了他的手臂一下,低声说:“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
“啊,不然呢?”
“没有点隐蔽的措施?好歹加个法术呀!”
“放心吧,”小陶道长笑,“我幻术很厉害的。就算被守夜的弟子撞见,他们也只能看见三块石头从眼前路过。”
“……石头会走这件事本来就很奇怪吧!”
“哎呀,别计较这些细节。”
沈泊舟不吭声,看来是完全信任陶眠。
现在三人之中,衬得只有她一个在大惊小怪。
李风蝉扶额。
“好吧,我随你们进。”
“安心,打个响指解决一切。”
陶眠真就如他所言,打了个响指,随后堂而皇之地从持戒堂的正门进入。
他走在最前,嚣张跋扈,恨不得横着走。
沈柏舟紧随其后,步履平稳。
李风蝉跟在最后,畏手畏脚。
持戒堂内部极为幽暗。
进入大门之后,一道影壁隔开,还分了左右两道窄门,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
左边这道窄门之后是学堂,专门教授弟子们门规门法,让他们不要犯错。
右边的窄门之后,还有一段幽长深邃的石道。这条石道不是笔直的,而是弯弯曲曲,有很多转角和暗门。
之所以设计得这样复杂,是因为,这道门隔开的是桐山派审问和关押罪人的地方。
荀三推开的是左边的那扇门。学堂这边的守卫并不森严,所有厉害的堂内修士都被派到了另外一边看守犯人。
他似乎用了什么厉害的迷药。等陶眠他们进去时,门是半掩的,里面横了两个昏迷的弟子。
有荀三这个前人栽树,提前解决守备,陶眠他们三个“后人”就跟着乘凉。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学堂深处。虽然叫学堂,其实里面还分了好几个单独的屋子。
一般从山外缴获来的宝贝,都堆在几个专门的库房,等明礼堂那边的修士过来清点,有用的留下,没用的直接扔掉。
荀三的手头竟然有持戒堂这个库房的钥匙,看来他不是一两天干这种撬锁的事情了。
他潜入了库房内,里面的东西堆得很杂。因为这里不算是桐山派放最贵重的宝物的地方,所以平时几乎没怎么有人打扫。
李家的东西被全部堆在房间的角落里面,几个硕大的箱子,都是关闭的状态。
荀三走过去。
他专注于寻找里面的东西,对身后尾随来的三个人影毫无察觉。
窄小的库房此时格外拥挤。
李风蝉进入之后,视线就被那角落里的箱子吸引了注意力。
陶眠用口型问她知道要找的东西在哪里了吗?
李风蝉摇摇头,她想再靠近一些。
陶眠点头同意了,给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荀三把沉重的箱盖敞开,箱子很深,几乎能把他的上半身埋进去。
他来回地翻找着那堆凌乱的东西,后背渐渐出汗。
那黑衣人所谓的珍贵药材在哪里呢?
荀三扔出去一件旧衣服,但很快,那件衣服又砸中了他的头。
“诶呀。”
他有些惊讶,但时间紧急,匆匆忙忙来不及确认,又甩出去两件。
结果那脱手的衣物再次回到箱子里。
这下荀三都愣了。
在他面前有个半人高的柜子,紧贴着墙摆放。
在他的视角看不到,但其他两人的视野内就很清楚了。
陶眠坐在柜子上,一条腿搭在上面,另一条腿晃荡着。
荀三扔出去什么东西,他就用手中的桃枝勾住,再还给他。
一来二去,荀三也察觉到不对劲。
“谁?!”
他压低声音,还不敢张扬,毕竟是偷偷溜进来的。
陶眠给李风蝉打了个手势,让她赶快来找,同时用仙法控制了一件蓝色的练功服,让它在半空中漂浮起来。
那衣服仿佛被风吹起,手臂撑得鼓鼓的,胸膛也挺起来。它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活人,随手从旁边取来一支红缨枪,在原地耍了几下,枪尖直指荀三。
荀三:……?
他熬夜眼花了?
蓝衣服把手中的枪耍得有模有样,对着荀三而来。荀三没有办法,只好拔出随身的佩剑抵挡。
武器相接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陶眠从柜子上滑下来,向旁边看愣了的沈泊舟招招手。
“小六,快点快点,赶紧找东西!”
李风蝉已经在行动了。
荀三忙着对付那动起来的蓝衣服妖怪,根本无暇顾及墙角的箱子。在他视角照顾不到的地方,那几只箱子里面的东西接连飞出来。
李风蝉找到了她想要的。
她从一堆功法的最下面摸到了一支画轴,手掌来回确认它的触感,然后把它抽出来。
李风蝉站起身,连忙展开画轴的三分之一。
没有错,就是那幅画像。
她有些庆幸,把画轴重新卷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陶眠他们还在找。
李风蝉重新回到箱子旁边,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到底要找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又活又死,又老又年轻的东西。”
陶眠的手臂和肩膀都被旧衣服旧床单堆满,也不知道荀三把这些破烂收上山到底要干嘛。
到底是打劫还是收废品啊?!
李风蝉再次回忆了一下。之前陶眠跟她描述过水生天的模样,但是太抽象了,她一时间完全没有思路。
但这次她灵光乍现,突然间想到一样物品。
“啊!我知道有个东西,大概就是你说的水生天。”
“是什么?”陶眠从一张旧的纱帐下面探出头。
“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一条金镶玉的首饰,但那首饰……好像很早就被我爹输给桐山派了……”
李风蝉越说越小声。
“……看来令尊的好胜心还挺强。”
陶眠有些无奈,但他也不感到气馁。
反正现在已经处在桐山派的地盘,去哪里搜都方便。
他还真把人家地盘当自家后院了。
三人准备打道回府,荀三还在和衣服斗智斗勇。
他们依次走出持戒堂,陶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在路过其中一位打瞌睡的弟子,他悄悄凑到人家耳边说话。
“掌门来了。”
“什么?掌门??”
那守夜的弟子鼻涕泡一破,听见耳畔的那句话,一骨碌爬起来。
这时陶眠的一手掐着诀,库房的打斗声顿时激烈起来,连守门的弟子都发现了。
“谁!胆敢在持戒堂放肆!”
偷懒的弟子这时候积极了,放了个信号上天,一时间桐山派连狗都要起。
这信号是有敌袭,或者有人来救关押在堂内的犯人才会放。弟子不知道偷偷溜进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人,只好小题大做。
等持戒堂的堂主还有两位长老,以及若干修士,一帮人呼呼啦啦地赶到此地时,和被押送出来的荀三撞了个正着。
荀三:?
他估计也是没想到只是来看看从李家收来的破烂,就送他这么一套集齐长老堂主和弟子的大礼包。
这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