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陷入寂静,池青望着柏星季离开的背影冷冷地勾唇。
她转过身,见柏蓁还处在巨大的恐惧之中,“你现在是怎么了?连柏星季这样的毛头小子都害怕?”
池青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试探,让柏蓁背后一凉。
“母亲,我只是……”
柏蓁想着为自己辩解,却不料被池青直接打断。
“够了,我精心培养你这么多年,今天晚上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池青对她吼了几句,又冷静下来,“今晚的重头戏……还没开场呢~”
柏蓁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正想着问她,园子里就传来一片喧闹。
两人走到窗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楼下的场景。
“柏庭深?!”
听见柏蓁这么说,池青微微偏过头,眉头皱起,话语间泛起几分怀疑,“柏庭深?”
“也是,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喊我一声母亲,自然是我的女儿。”
柏蓁松了口气,继续看着窗外的混乱。
在贵圈里一等一的浪荡公子柏庭深出现在了亲儿子的晚宴上,倒是极为罕见。
众所周知,柏庭深一向只顾着自己,从不在乎任何人。
哪怕是他的亲生骨肉,也不屑一顾。
他最后的一点良知,大概是用在了生身父母身上。
“才五年没回来,柏家是忘了我这个人吗?”
柏庭深的神色平静,显得镇定自若,舒展的眉头上,有着经历沧桑岁月洗礼后的超然物外的冷静,流露出久经风霜雨雪后的成熟稳重之色。
四十多岁的男人,竟保养的与三十岁无异。
柏老爷子听见动静,拄着拐杖过来,看见两年未见的儿子,气的不打一处来,抡起拐杖就往柏庭深打去。
被柏庭深稳稳接住,露出的小臂上的纹身明显,“老头,这么不欢迎我?”
“你给我滚出去!渣滓!你害了多少人,怎么有脸回来!”
柏庭深慵懒地靠在新买的比亚迪上,“话不能这么说啊老头,柏聿带老婆回来,怎么能不见见我这个公公呢?”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摸了摸下巴,“柏聿那个畜生,听说找的老婆还美若天仙?”
柏老爷子脸都起哄红了,不顾众人在场,直接给了柏庭深一巴掌。
“滚出去!”
柏庭深被打的嘴角渗血,他抬手抹去,再次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柏聿。
他二十岁时,孟舟就瞒着他生下了柏聿。
父子俩没见过几次,每次见面柏庭深都不会给柏聿什么好的脸色,这一次也是一样。
二十五岁的柏聿眉眼间早已成熟,得体的黑色西装更显他矜贵不凡,尤其是那双湛蓝色的眼,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一样的让人恶心。
柏庭深把目光落在他身边牵着的女人身上,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那女人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到真是个尤物。
云窈察觉到了柏庭深上下打量的视线,让她很不舒服,刚刚还圆月高挂的天空突然翻滚起乌云。
柏聿将她带到身后,眼神让人安心。
“柏庭深,你还有脸吗?”
一句话彻底挑起来柏庭深的怒火,他从柏老爷子手里抢了拐杖,直接超柏聿冲过来。
柏聿知道他又想拿着所谓的家法来让他妥协,但是他已经不是十八岁那个不知道反抗的少年。
他微微抬了抬手,很快一群保镖就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直接将柏庭深扼制住,一点情面都没留。
“反了你们!敢动我?我是他老子!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柏聿听到这里倒是被气笑了,他的声音很平静,“柏庭深,你从来就没有儿子,你只爱你自己。”
“贱种!和你妈一样!是个贱骨头!”
柏庭深的话不堪入耳,柏聿脸上的表情依旧清冷,“丢出去,以后不准他回柏宅。”
对于柏聿这个决定,柏老爷子也没有否决,算是默许了。
这一场闹剧算是让这场晚宴的来宾都知道了柏家的混乱。
云窈也看在眼里,她现在也明白了当初柏聿不肯带她回老宅的原因。
这里一点也不快乐……
——
柏聿把自己关在书房处理公务,想以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柏庭深夜晚说的那些话。
母亲爱了柏庭深一辈子,到死还是爱他的,却被他用一句“贱骨头”来了结。
他湛蓝色的眼底染上一抹狠厉,修长的指在昂贵的水晶杯上紧紧攥着。
没过一会,水晶杯便四分五裂,碎渣混着男人的血迹低落在波斯地毯上,像是绽放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窗外月色如水,已经是深夜,外面早已安静下来,只剩下阵阵海风吹着。
一片娇艳的玫瑰花瓣在月光下肆意飘着,在窗前打转,像是在找缝隙飘进来。
无奈窗户都紧闭着,云窈没办法,看着四下无人变在窗户上放肆地开花吸引男人的注意力。
一朵朵红艳艳的玫瑰花跃然与玻璃上,柏聿听见花开的声音,抬眼看过来。
他起身,开窗的一瞬,云窈穿着睡袍从天而降,娇软的身子直接落在他怀里。
柏聿用单手稳稳地抱住她,将沾满血迹的手在黑色的衬衫上擦干净了才敢去抱她。
怕云窈的身份被发现,他重新关上窗户,大片的玫瑰花顿时烟消云散,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准备驱车离开的柏星季看见了。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场景。
云窈的气质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原来竟是真的仙子。
……
“柏聿,一点了,你困不困?”云窈靠在他肩上,打着哈欠。
柏聿从沙发上扯了条薄毯盖着她在外面纤细嫩白的腿,“窈窈……”
他像是疲惫极了,下巴蹭着女人柔软的发顶,又极为温柔地亲了亲,“陪着我。”
云窈点头,不动声色地牵着柏聿受伤的那只手,“好,我陪着你,柏聿……”
柏聿一心放在她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手上的伤口正染上淡色的玫瑰印,又悄无声息地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