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溱臻进了自己的营帐,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扔在椅子上,立马坐在书桌前打开了那封信。
信很厚,应该是母子三人都给他写了,将最外面一层信封撕开,里面还有一层信封,上面画了两个可爱的人头,还有一颗小心心。
这是乔谚画的,每次他们通信,她总会在信封上画一些可爱的小图案,她说这样的话,每当他看到信封就知道是她给他写的信了。
慕溱臻看到信封第一眼,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勾起了浅笑,他用指尖摸了摸两个可爱的小人头,一男一女,中间是一颗小心心,应该是代表她爱他的意思吧。
王爷大人还没看信的内容,只看信封心里就甜得像吃了蜜糖似的。
他将信拿出来,对折着的信有好几张,厚厚一沓,还没将信打开,只看信纸背面的印迹他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字迹细若蚊足的是小木头写的,她的毛笔字写不好,用的都是一种叫钢笔的硬笔来写的,写出来字迹很细,但又很好看,有自己的风骨。
而工整清秀的毛笔字是船儿写的,小家伙年纪虽小,但字写得很漂亮,最后这一叠最厚的,字特别大,还有一团团黑墨的就是他家小闺女写的了。
小家伙那一手字写的,有时连他这个亲爹都不认识,每一个字都要有她自己的小拳头大,每写一封信,都要用厚厚一沓信纸。
他先打开了乔谚的信,只看开头几个字,他的唇角就在飞速上扬,最后抑制不住的轻笑出声,她说她想他了!
乔谚写信都是话家常式的,会和他说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趣事,也会撒娇抱怨一下遇到的烦心事,慕溱臻看着,都可以想象到她说这些话时的神情。
看完了小木头的信,王爷大人才打开了两个孩子的,小船儿话很少,信的内容都很简短,大意是让他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而小胖鱼的信就很有意思,一个个小拳头大的字,慕溱臻得东拼西凑才理解得了全文的意思。
小家伙偷偷和他打小报告,说娘亲又克扣她的零食了,那委屈巴巴小可怜的语气,让慕溱臻恨不得立刻回去摸摸她的小脑袋。
看完了信,他这几天焦头烂额的心情好了不少,拿了纸笔,郑重地给母子三人回信,顺便也得给老头和母后写一封,报备一下这边的情况。
他将最近的事儿也和乔谚说了,他从不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就不和她透露任何官场上的事情,相反,每次他遇到瓶颈的时候,她总会有独特的见解和想法。
所以他习惯了遇事和她商量,她有了困惑也会和他分享,夫妻俩做任何事情都商量着来,互相迁就,从确定心意至今,他们从未闹过矛盾。
他写信写得太投入,以至于高卓远在帐外禀报了两声他都没听见。
高卓远没听见王爷回话,可事情紧急,只好急匆匆冲了进去,冲到书桌前,他定睛一看王爷大人在纸上画的东西,一下子愣住了。
王爷居然在画小爱心!
那么英明神武、高冷不可一世的王爷居然在画小爱心!
他觉得自己以往对王爷的印象再一次被颠覆了,王爷这高冷的外表下居然是一个闷骚男!连小爱心都会画了!
慕溱臻尴尬了一瞬,随即拿过一旁的书将他画的小爱心信封给盖住,强装云淡风轻道:“何事?”
高卓远还在石化中,机械地指了指营帐外面:“越州知州胡文莱......求......求见。”
慕溱臻高冷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出去吧。”
高卓远像看稀奇物种似的看了王爷一眼,真的很想不明白他家王爷是如何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可他刚出门,慕溱臻立刻警惕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将盖在信封上的书本拿起,发现他刚刚画的小心心墨水糊了!
王爷大人瞪了眼高卓远离去的方向,重新拿了张信封,继续埋头画小爱心,画得满意了,拿起来吹一吹,把墨迹晾干,之后才起身去会一会这胡文莱。
胡文莱是个接近五十岁的老头子,长得瘦小,留着一缕小胡须,修剪得很整齐,眼睛不大,但却透着精明。
一见到慕溱臻,他恭敬地行跪拜礼,慕溱臻打量着老头,客套地与他寒暄。
胡文莱没说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来拜访一下王爷,但是慕溱臻却觉得他目的没那么简单,估计是想来探探口风,看他掌握了多少消息吧。
两人绕来绕去打太极,谁也没从谁的口中得到有用消息。
慕溱臻将话题引到赵顺乾身上,漫不经心道:“听闻赵将军生前与胡大人是至交好友,可为何军营如此混乱,胡大人却不知情。”
胡文莱面色丝毫未变,不痛不痒回道:“外界传闻罢了,下官与赵将军只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至交。”
“但在下官管辖范围内出了此等阳奉阴违、贪赃枉法之事,实属于下官管治不利,请王爷责罚!”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找不到错处,他是文官,赵顺乾是武将,分管不同领域,即使出了赵顺乾这等恶劣的事件,他最多也只能落个督察不力之罪。
两人对峙了几个回合,最终面上维持着和气,“愉快”地结束了交谈,胡文莱走后,慕溱臻立即召来了高卓远。
“跟着他,别被发现了,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汇报。”
这胡文莱今日一直在试探他是否抓到杀害赵顺乾的凶手,想来是怕他掌握了什么线索,心中不安,来探路了。
......
一晃五日又过去,乔谚也已经收到慕溱臻的回信,她看了他在信中所叙述的案件详情,眉头紧锁,立即进宫找皇帝老头商量。
皇帝老头也收到了儿子的密保,看到他所描述的越州军营现状,气得想将赵顺乾拉起来鞭尸!
他每年给他发那么多的军饷,他居然都用来吃喝嫖赌了!
庆幸东南一带这些年没有战乱,若是几百年前的东瀛党人再次袭来,他天历朝不得亡国!
乔谚进宫就看到皇帝老头气得大发雷霆,赶紧上前安抚:“父皇,怒大伤肝,您赶紧消消气。”
皇帝老头看到儿媳进来,脾气也收敛了几分,要是将人吓到了,臭小子回来肯定找他麻烦。
他长叹一口气:“你应该已经知道越州的事情了吧,朕是真的没想到,太平盛世下居然滋养出了这么多蛀虫,国库的钱都是老百姓辛苦一年的血汗钱,几十万两的军饷拨下去,他们竟......”
皇帝老头说不下去了,他不仅心疼军饷,还愧对老百姓,国库的钱都是老百姓交税得来的,他这是用老百姓的血汗去养蛀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