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顿了一秒，又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尹嘉伟摇头，接着反问了一句，“你会在意这些事，会觉得这个人其实很坏吗？”
这也是当时他问秦晚的话，他说，“要是那些人知道这些，会不会在意？甚至会觉得你是个坏人。”
那时，她笑了笑，说，“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况且，别人怎么看，向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我不在意，”纪尧想都没想，直接出声道，“”我在意的是她现在，我很清楚，在我认识她时，她是个很厉害的律师，很好的女人，这样就足够了。
尹景星担心过秦晚的事，所以问过白释，然而没有什么结果。
所以，她看向纪尧，犹豫了片刻，出声道，“纪检察官，你会为了秦律师，放弃一切吗？”
她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病房里十分安静，也许没人能听到她的话。
“我会。”他回答地异常从容。
“她能因为某些原因放弃律师的身份，我也可以，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我清楚自己的想法，我无法看着她做出这样的牺牲，无法看着她一个人。”
尹嘉伟看了眼自己的妹妹，他想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白释会隐瞒他，但可能不会隐瞒她。
尹景星咬了咬唇，“也许我知道秦律师在哪里。”
“在哪里？”
“我之前听白律师说过，他们和国外的专家谈好要给秦律师做手术的事，所以我想她是不是去国外动手术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可如果是这样，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
他很想问问白释，可他清楚白释的心情，他能理解。
但是，他又无法问出口。
尹景星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可能……我想可能手术的风险很大，所以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手术的风险很大？”
“嗯，白律师当时和白主任谈论，好像他们说成功的几率不到一半，而且，如果手术失败，她不仅会截肢，而且面临生命危险。”
尹景星和秦晚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她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有人陪着会是件好事，她看得出来纪尧对她的心思，所以，刚刚才会那样问。
纪尧愣了愣，说了声谢谢后，离开了医院。
尹嘉伟看了眼自己的妹妹，道，“你没发现白释也喜欢秦晚？”
“可是，秦律师喜欢他吗？”尹景星扯了扯嘴唇，“哥哥，我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他很清楚，他和秦律师不可能。”
爱情，是无法将就的，不会因为一个人喜欢，而自己不喜欢，就强迫在一起，总要彼此喜欢才可以。
纪尧喜欢她，而她未尝对他没有好感，只是她太会隐藏了而已。
她啊，前二十多年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如果还有机会，一定要抓住幸福的尾巴啊，她该幸福了。
……
白释没想到纪尧会来找他，他以为此后他们只会有工作上的接触，除此之外，不会有其他的交流。
哪知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真的太将自己当回事了，甚至无视他们之前还有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当看到他一副心事重重的坐在自己对面时，白释挑了挑眉，“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可不认为他是为了案子而来，可他们除了案子，也就也只有秦晚的事。
他以为他会放下这件事，毕竟连他现在都不知道她的情况，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起初，还有电话打过来，后面完全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男人这段时间太过从容，出手迅猛，基本没有给对方缓和的时间，简直就是一举拿下，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纪尧看着他，“秦晚现在在哪里？她是不是接受了手术？”
白释看了他一眼，一向稳重的男人，面上虽然冷静，但那双眸子里所隐含的担忧不难忽视。
他想，他是真的在意她吧，可是如果纪溯不松口，他们很难在一起吧？
秦晚的想法没有人猜的透，但是现在，他想，如果有人能带给她幸福，抚平那些伤痛，恐怕非他不可。
或许，他早就该意识到这一点。
“无可奉告。”白释抿着嘴唇，他有这样的认知，不代表他会就这样放过他，尤其现在秦晚的情况不明。
纪尧皱了下眉，他说，“我必须要见到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白释摇头，“很抱歉，我不知道。”
纪尧见他有意不说，直接起身，冷冷的看着他，却没什么起伏，“你知道她手术的几率不高，是不是？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些？她并不是无坚不摧，她不是精钢铁骨，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啊。”
白释眸色闪了闪，他当然清楚这些，所以打算亲自去一趟。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抬眸看了一眼，是自己的父亲打来的。
白释犹豫了片刻后，快速接通，就听那边叹息的声音，“手术失败，她……”
白主任并未说完，白释也没听到后面的人，因为手机就被纪尧抢了去。
“白主任，她的情况如何？”纪尧压抑下心中的难过，抿着嘴唇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一愣，意识到是谁后，出声道，“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后面的话，纪尧没有听清，手机再次回到白释手上，他放下电话时，目光怔怔，仿佛失了神一般。
他父亲告诉他，一开始，他们以为秦晚能接受手术，也是这样安排的，哪知手术过程中，突然大失血，他们努力抢救，然……最后还是没能……
她在手术前留下遗言，如果手术失败，如果抢救无效，她愿意留在这里，而且不要告诉任何人。
但白主任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白释心情沉重地拍了拍纪尧的肩膀，“节哀顺变，我父亲说拿到她之前在国外那起交通事故的资料，我想你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纪尧抬起头来，“白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是你们父子为了让我死心串通的戏码，对不对？”
第一次，稳重的男人突然慌张不已……
他完全没想到，那次在法庭上匆匆一瞥，竟是最后一面。
他无法接受这件事，她……怎么会……
白释的难过并不比他少，但他没有流露出分毫，他说，“她走的很安宁，没什么遗憾，也许，她一早就知道这是她的结局。”
他突然想起那天他们离开纪家时，她说的那些话，她很清楚自己日后的遭遇，可她没有任何迟疑，甚至她谁也没说。
她选择一个人承受这些，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还是她觉得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所以，不用让任何人知道？
如同，她来到这世上的时候，一出生，就被遗弃，不知道父母是谁。
白惜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稍后我会将资料发给你，你看着办吧。”
接着，他挥了挥手，他现在完全没有精神和他再多说什么，他自己都需要静一静，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同样很大。
纪尧默了默，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一走，白释就起身走到窗边，他何尝不想这只是一场玩笑，这样，也许他还能见到她。
可惜，这就是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