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凌思澈轻轻地抚摸着苏月倾的发丝,既宠溺又心疼道,“出门在外,怎可不多提防着些?”
他用茶水浸湿手帕,两只修长好看的手指卷着手帕,另一手捏着苏月倾的下巴,随即便轻柔地细心地将她脸上的血污擦拭掉。
苏月倾抬着眼,一边看着凌思澈认真专注的神情,一边感受着他的指腹卷着手帕在自己脸上游走。
“凌太医,你突然离京,皇帝肯定会起疑心吧?”苏月倾忧心忡忡地问道。
凌思澈的眼帘窄了窄,眼神晦暗不明。
他淡然道:“公主,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
默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捏了苏月倾的脸颊一下,微微地愠怒道:“为何要自作主张?去西量寻回秦宇晟的尸骨……公主,你可真在意他啊。”
苏月倾咧着嘴露出傻笑,道:“凌太医,你吃醋了?你吃醋的模样,甚是可爱!”
凌思澈收回手,撇过脸去,清冷道:“我岂会吃一个死人的醋?”
“你这么说……那秦宇晟是真的死了?绝无半点反转的可能了?”苏月倾陡然心惊。
之前,她还是抱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期望的。
凌思澈面色更加冷漠,“除非真的有神仙在世,否则他是活不了的。”
苏月倾咂吧了一下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凌思澈见她这副失了神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得意,泛起了丝丝酸楚之意。
“你很在乎他?”凌思澈问。
他从前不怀疑苏月倾对秦宇晟的爱慕之情,毕竟当初跪在皇帝寝殿前求嫁的人是她。
可是凌思澈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苏月倾已经完全对秦宇晟死了心,她对秦宇晟的厌恶并不像是假的。
那夜的痴醉沉迷,也不是假的。
可是,如今冒着生命危险要去接回他尸骨安葬的人也是她……
当真如温时念所说,女人心,海底针,他是永远不可能参透苏月倾的真心了吗?
凌思澈幽深的眸子泛起一阵清寒,流露出淡淡的失望落寞之意。
忽然间,一道柔软温暖的身子撞了上来,凌思澈能感受到,是苏月倾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伴随着一道娇软无辜的声音。
“我不在乎他,我只在乎你。”苏月倾道,“可是,若我不找个理由离开皇宫,怕是很难见到你。天高皇帝远,我知道,只要我远离那个地方,你总会想办法来到我身边的……”
这些日子,苏月倾强撑着建筑起来的心理防线在拦住凌思澈腰肢的一瞬间崩塌解体。
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当初真的每日都去诵经礼佛了,还真抵抗不了这如潮水般思念。
凌思澈板着的身体软了下来,双手也搭在了苏月倾的身上,渐渐收紧。
“对不起月倾。”凌思澈为自己方才的无礼道歉道。
他将头深深地埋在苏月倾的颈窝,深深地吸气。
苏月倾被凌思澈的发丝磨得痒酥酥的,忍不住发笑。
她明白,凌思澈介意的是自己与秦宇晟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况且,还有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正因为他爱着自己,才会跨过那些世俗的桎梏,不远万里来到自己身边。
这样的凌思澈,就算有些小性子,她又如何苛责得起来。
“好了好了。”苏月倾轻拍着凌思澈的背,说道,“我们还是别这么腻歪了,这房里的尸体,以及这个负责监视我的春华,都是麻烦。”
苏月倾松开了凌思澈,转过身去查看睡在地上的春华的情况。
她面容平静祥和,打着极为细微的鼾。
但苏月倾总觉得,能被皇帝派来监视自己的,应该不会在这么多动静后,能够安稳酣睡的人。
“要把她也处理了吗?”凌思澈平静地问道。
苏月倾连忙抬手制止,说道:“这一路上,她照顾我也算尽心,虽然是皇帝安插的耳目,但也无辜。”
苏月倾不想再滥杀无辜了。
凌思澈垂下眼帘,说了一句,“只要她不乱说话就行。”
苏月倾捂住春华的口鼻,很快,春华便挣扎着醒了过来。
她惊恐地盯着苏月倾,随后又环视了一下,才发现居然死了几个人!
或许是床上地上的尸体太为扎眼,春华似乎没有看见她身后的凌思澈。
春华惊恐得想要大叫,却被苏月倾再次捂住了口鼻。
“嘘!不准出声!”苏月倾严肃道。
春华眼里流露出惊惧,无助地点点头。
“春华,这些人都是强盗,还试图奸污我们,若不是凌太医及时出现,你我便都保不住清白了。”
春华低眸看去,自己睡前整齐的衣衫已经被解了大半,肚兜都显露出来了。
春华连忙将衣衫拢紧。
“公主……这……这……”春华已经失了主心骨,语无伦次。
苏月倾索性直白地与春华说了,“为了防止路途上再有人对我们不利,凌太医会一路护送我们去往西量。”
春华这下子回头张望了一番,才看到倚着桌子,一脸从容的凌思澈。
她低下了头,苏月倾看出来她的疑虑,便又说道:“春华,你大可以将凌太医的事情汇报给皇上,我不会拦你。只是……我也拦不住凌太医……”
春华看着一地的尸体,心中生寒。
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识趣道:“奴婢会尽心服侍公主,绝不多言一句!”
凌思澈眯着眼看着春华,眼底的怀疑没有减淡。
好在,在苏月倾的大力劝解下,两人都接受了对方的存在。他们叫醒了隔壁房间的倪景山,一同将房间里的几具尸体处理了。
由于时间紧迫,他们处理得很潦草,想必很快就能被发现。
苏月倾不想惹麻烦,趁天还没亮,便启程出发了。
离到达西量,还有近十天的路程。
他们若是加快些速度,这时间还能缩短一些。
凌思澈骑着一匹骏马,紧紧地跟随着苏月倾的马车。
而苏月倾一直防备着的方脸侍卫倪景山,却并没有对忽然出现的凌思澈表达一丝丝的情绪。
苏月倾又不禁暗想,难道倪景山也是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