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没事就请离开。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谢时秋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
闻言,谢泽安脸上笑容一顿,“我听说,哥哥今晚是跟禹王一起出去的?不知禹王又带哥哥去哪儿玩了呢?”
“与你无关。”
谢时秋冷声道。
谢泽安轻晃了晃头上散发着细碎散光的流苏。
那是一颗颗镶嵌进金丝里的宝石所制成的流苏条,一共八条,奢华又靡丽。
这不是丞相府能有的东西。
谢时秋才刚刚看上两眼,谢泽安忽而便极其做作的抬手轻抚过流苏。
“哥哥也觉得这个好看吧?”
“这是太女殿下下午派人送来的,说是外朝的贡品,京里头可见不着这样的好东西呢~”
谢时秋:……
懂了。
大半夜不睡觉,是跑他这炫耀来了。
那他可真是找错了对象!
“是吗?确实不错。”
他神色淡淡道,眼中甚至还带着一抹不屑,“不过禹王殿下前些日子,差人给我送了个更好的。”
“到底是皇上疼禹王殿下,再好的贡品,也是说给就给。”
“青禾郎官,劳您将我梳妆台上的盒子拿来,给弟弟好好瞧瞧。别见了什么都觉着好,失了丞相府的教养。”
“你!”
谢泽安一时有些气闷。
等到青禾将盒子拿出来,看到里面那一支雕刻着翠鸟腊梅,吊着金丝缠绕翠玉流苏的簪子时,谢泽安就不是气闷了。
他是胸闷气短。
气得直瞪眼。
枉他得了好东西,故意来找谢时秋炫耀。
却不想,原来太女给他的也不过如此!
“哼!”
谢泽安冷哼一声,不甘的瞪着谢时秋,“哥哥,你平日还是长点心吧。”
“那禹王,这几日里日日流连烟花之地,日后你进了府可如何是好?”
“也是。禹王大晚上的还带你出府,显然是半点不顾忌你的名声,不在意你,只会拿点好东西哄你罢了……”
谢泽安愤然的甩下几句话,便拂袖而去。
走了几步后,没忍住伸手将头上的珠钗解下,丢给一旁的男侍。
他现在看到这珠钗就来气!
他丝毫不知,他的话没有对谢时秋产生任何影响。
谢时秋反倒勾唇笑了。
因为他忽而想起,方才在画舫里头,桑清九还冲他得意的说,是因着那河灯漂亮,才带他出去瞧瞧。
像是小孩脾气。
至于名声……
呵~
哪怕没有桑清九闹腾,他名声在侧夫郎和谢泽安的算计下,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才不在意呢!
若日后桑清九还来找他,他也一样会跟着出去!
果然。
桑清九隔天就来找他了。
还隔三差五的来找。
谢时秋跟着桑清九成日在京里游山玩水,看看杂耍听听戏曲,时不时去茶馆听说书先生来上一段……
往前数半年,谢时秋都想不到自己还能过得如此开朗!
至于谋反?
什么谋反?
算了吧。
妇唱夫随,当个快乐的小纨绔不好吗?
不过谢时秋忘了,桑清九可没忘。
桑清九这边逗着小美人儿,那头操控着全局,让人做局套住谢丞相,让对方无知无觉的帮衬着太女。
同时,也让时刻关注着太女的皇帝,越发忌惮和防备她们。
皇帝的耐心,那也是有极限的。
谢丞相和太女,就是在她的极限上来回蹦跶。
桑清九偶尔上朝,瞥见皇帝看谢丞相和太女越来越冷的眼神。
观察到皇帝在刻意给谢丞相和太女放权的举动。
她就知道谢丞相撑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
就在这年年前,谢丞相就出事了。
她被言官参了一本。
那折子上,密密麻麻都是她的罪证。
皇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把谢丞相好一顿狂骂,当天就夺了谢丞相的官。
如此迅速,甚至都不看罪证就发落,谁都明白是皇帝要搞谢丞相。
“要不是看在你两个儿子,是朕亲赐给朕女儿的,朕今日就要诛你三族!”
皇帝冷声说。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皇帝不想赶尽杀绝,在史书上留下个诛杀功臣,残暴的名声。
谢丞相能怎么办?
那还不是只能谢主隆恩。
就在谢丞相被侍卫带出去的那一刻,站在朝堂上的太女眼神灰败而凝重。
其余皇女们的眼神则亮堂至极。
皇帝在上头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是止不住的失望。
不过虽然出了这档子事,朝还是得上。
该处理的事还是得处理。
稍微一折腾,便又是一个时辰。
等她刚回到议政殿,便有请另择丞相的折子送上来。
皇帝看了眼,淡淡道:“曲主令,老三还是这个急性子。”
女官没敢吱声。
外头,桑清九自然也得了消息。
“这块肉这么肥,我那些姐妹们只怕都等不及了吧?”
桑清九轻笑着,悠哉悠哉的将手串在桌上轻敲了敲。
院里请来的戏子唱着曲儿,咿咿呀呀的,她的声音根本不明显。
不过坐在她旁边年迈的陈庆欢,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闻言也笑道:“自然该急了。皇上上个月,可是又病了一场。”
一阵冬雪一阵寒。
皇帝老了,身子本来就不大好。
受了寒,自然会病倒。
也正因如此,皇女们一个个才会觉得她驾崩之日近在眼前。
眼看夺嫡之战到了尾声。
此时此刻,那自然是要不顾一切的拉拢能拉拢到的所有人。
甚至桑清九这,都有几个皇女来暗示她,想让她在皇帝面前帮着说说好话。
一个个饼画得老大了。
什么封地、兵权、美人儿……
桑清九能信才怪。
她都装听不懂,把人给轰走了。
“哎呀~”
桑清九起身伸了个懒腰,“本王还是得去安慰安慰本王那惨遭家庭变故的小夫郎去,剩下的事,就劳烦外祖母了。”
“你又把事甩给我一个糟老婆子。”
“外祖母,您能耐大啊,能者多劳嘛。”
桑清九随意劝两句,裹着黑色大氅往外走去。
陈庆欢:……
怎么不懒死你算了!
她一个武将,还要去跟那些文官耍心眼子,干挑拨离间的活儿~
这不是难为人吗?
抱怨归抱怨,陈庆欢还是得抽人手出去干。
她们俩就准备用这丞相之位,消耗那些皇女的人手呢!
能消耗多少算多少。
消耗越多,她们的赢面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