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又扯了一阵闲天，墨斗也没有旁敲什么，也就随口问了几句。
“你们帮会人是真的多，大晚上的都能拉出这么大阵仗。”
“欸，都是些工作室号，谁给工钱就给谁干活，今天吃我们的饭、明天就不知道吃谁家的了。”
“管这么多人，兄弟你也很辛苦吧？”
“还行吧，出来混饭吃，哪行不辛苦啊？”
“欸我感觉你们人这么多的话，是不是可以分级来管啊？老兄你是老大嘛，下面弄几个团长，每个团长再管几个中队长，中队长再管小队长，最后一个小队招10来个人，是不是更轻松啊？”
边说边看禽滑厘的眼神。
一开始满是轻蔑，到最后听到“10个人”的时候眼皮稍微挑了一下。
墨斗继续问着，“然后也不用老是去问，也不用担心人招不到，反正只要管事儿的是自己人就行，做事的让他们队长自己去拉团队，活安排下去，做的好的就多给点儿、做的不好的就少给点，赚多赚少看他们自己管得怎么样，这样一来也不用自己买那么多设备出那么多电费，二来老兄你管理起来应该不会很累吧？像老兄你这么有才干的人、做这么点儿事儿还真是屈才了啊。”
禽滑厘是很耐心得听完了，确定墨斗没话了方才回道，“哎呀，兄弟你这是抬爱了啊，我哪里有兄弟你的本事？你这话确实，太有见地了，我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有这么好的办法呢？”
这马屁拍的，假得是真没边。
墨斗反正是真不信上面挂着“凌云X”的人工资都是凌天开。
现在等级还不够，石头也摸不了，墨斗是边杀怪边扯着，“欸，老兄你也觉得这样行啊？其实我对这种事情也有点兴趣，就是很多事情啊不是很了解。”
禽滑厘也是一搭没一搭得打着怪，“兄弟你也想做这行啊？赚不到多少的。”
“哎呀老兄你真是不老实，以前我玩手游的时候那些个推广工作室都直接发喇叭光明正大招人，说什么提成40%还日结，待遇这么高，肯定赚的死，那个还是手游呢。”
“40%啊？”禽滑厘嘿嘿笑了，“那都是扯淡，先把人忽悠进来，然后告诉你说一个月做到多少业绩给多少返点，想到40%一个月少说得拿十几万充值，谁拉得到？”
“不难吧？我听说好多人玩手游也充好几万的呢。”
“换皮手游充好几万的全tm拖，1000个区能撞上一个真充的那都是运气，这种游戏一家公司出好几十个、全一个样子，然后1个小时一个区嘛，干嘛开那么勤快啊？游托工作室太多了，游戏公司怕他们打架故意弄的，这个工作室进2点的、那个进3点的，都给你分开，好几千号人抢那么一两个真土豪，能碰上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服气。”
“那……那这不撞土豪，撞撞小资玩家也行吧？”
“也难呐，”禽滑厘对这个倒是还挺专业，“别看那1刀999low，想做好也不容易，人家充钱来玩游戏也就图一乐呵、平时实在无聊打发打发时间，游戏要真太垃圾了没谁会充钱；
“稍微做好点儿吧，光靠游托儿没用，得打广告——其实广告也没用，现在玩家见识得多了，听到什么1刀999甭管你明星请的是谁人家都知道是什么尿性，虽然说拍呢依然还是得拍，但想能拉到人来玩，主要还是靠手机牌子跟那些个应用商店，那个推广费花得那叫一个凶，人手机公司也怕砸自己招牌，给你游戏上推荐不给个50万一天想都别想，而且提成人家是照拿不误，说好的40%，少一毛都不干，怕游戏公司赖账、充的钱都是进人家手机公司的账，这种游戏啊，托当然也得托，但都是游戏里的内托，不需要去外面拉人，拿的都是死工资，提成没多少……”
说到这里，禽滑厘突然想起一个事，眼神一变，话锋一转，“这种内托，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喜欢成天拿战斗力说事儿，打架打不过了就说‘哎呀还是战斗力不行’，要不然就是‘我这对队伍里都是战斗力多少多少的小号，打不过’之类的，碰上什么活动还喜欢说‘你们几个高战组一个队伍去怎么怎么样’之类的，欸，你们帮帮主会不会这样啊？”
墨斗一听，这兄弟还蛮有职业道德的嘛，聊着聊着还想拉他进凌天！
像凌天这样财大气粗的，拉到大号应该会给奖励，也难怪人家上心。
“我们帮主平时都喜欢潜水，很少说话，这个我倒是没有留意。”
“哦……”禽滑厘略微有些失望，“那兄弟你平时可以多看看多听听，保不齐真有。”
本来呢，要平时碰到这种事，墨斗肯定是打马虎眼，随口敷衍一句就算了。
但今天……
他是脸色一黑，“老兄，这种事情，要有心去听，那什么都像了。”
禽滑厘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致歉，“哎哟你说我这张嘴真是，净说胡说，不提这个不提这个。”
墨斗这才回道，“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欸，老兄，你刚才说内托，那就是还有外托咯？”
禽滑厘也正想着要找理由错开话题呢，经墨斗这么一引，连忙回应，“当然有了啊！
“像你刚才说那种直接上世界喊的，肯定就是去其他游戏拉人的那种托了，做的都是垃圾游戏，连抄都不知道该怎么抄的那种，20年前老chuan奇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稍微变点儿玩法都不知道变的，就那水平凭什么跟玩家手机里商店排第一页的比？兄弟你刚才是说撞小资？
“得了吧，一个游托儿一个月下来加起来能混到5000块钱业绩就是烧高香了，进去的时候听老板胡吹海吹说土豪多，肯定到40%的比例，实际一算，才5000？保底线都到不了，一个月给你1500底薪包吃住，爱干不干。”
墨斗不胜“唏嘘”得道，“这太少了吧？不过这种活儿人家肯定也不会长做，大部分人我感觉肯定都冲着包吃住去的，刚毕业找不着工作付不起房租，想着先到一个地方混混日子，稍微攒点儿钱把自己拾掇拾掇去找个好点儿的活儿。”
“混？”禽滑厘又笑了，“你想混、那老板还不肯呢，做这种生意老板赚的其实也少，别说请明星跟平台了、连游戏都不肯花点心思的公司，你指望他们能给多少提成？老板他自己估计也就赚七八个点，一个月能弄多少他自己心里清楚，看见有人在混日子的，肯定直接就轰走了。”
“也是，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评判是不时在混啊，光看业绩吧……我大不了找我兄弟啊，今天让他充10块，明天让他充20，反正钱我给他，业绩一天比一天多，好歹把试用期先混过去，到时候怎么说老板也得给点吧。”
“是个主意，但这么弄还真划不来，刚做这个、老板确实不会要求你业绩，但你时间得坐满吧？”
“一天了不起10个小时、坐就坐呗，又不用干体力活儿。”
“10个小时？”禽滑厘听乐了，“兄弟，我看你的确是不懂这行，不过也是，一分钱一分货，手游充几万就能无敌、但那只是几百个人里的无敌，哪里像端游人这么多啊？兄弟你这档次的估计看不上手游那点儿人，玩得肯定少。”
“是不多，但我寻思什么游戏不是游戏啊？以前玩游戏大晚上过了两三点一直到第二天上午9点多想收点儿金都收不到的，工作室时间又有交叉，我估计他们一天也就10来个小时。”
说到这里，墨斗又问道，“欸，老兄，那你们帮那些兄弟一天干几个小时啊？你也别怪我多嘴，我呢，平时看你下线估计也就12点左右吧？”
禽滑厘抿着嘴摇了摇头，“哪里有？少说要1点多，我们帮两班倒嘛，每班做12个小时，正好按中午饭来错开，他们干活儿的是1点就能走人了，我们这些个管事儿的还得结算结算吧？弄来弄去，1点半能弄完都算好的，碰上像今天这样临时有事儿……嘿嘿，我今天反正跑不掉了，到时候搞不好弄得比开服第一天还晚。”
看禽滑厘脸色，貌似也有点情绪。
是嘛，谁喜欢加班啊？
墨斗一听他刚才那话……1点多？
他也是不动声色得接着又问道，“怎么不按晚饭啊？那个多方便，今天吃了晚饭开始干活儿，正好到明天吃早饭的点儿下班，到时候后勤口不是也方便吗？”
“是方便，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别人，晚饭人多，好多生活玩家都上线了，你要赶在那个点儿交接？什么资源点都给人家抢走了。”
墨斗“甚是疑惑”，“你们帮还需要跟生活玩家抢点啊？欸你们占的不是林场吗？那个地方应该什么资源都有吧？”
“那点儿量哪够啊？”禽滑厘乐呵上了，“兄弟，你们帮那铁矿山，出的东西你们帮自己人不抢吗？”
“抢。”
禽滑厘边说边伸出手在胸前晃悠，“是嘛，你们是只有铁，我们这边确实是什么都有，但什么都有了之后就什么都不多了，偏巧我们帮都是花钱的、没几个赚钱的，不去外面弄还真不够，而且我们老大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我们安排人去……”
话到关键，禽滑厘憋住了。
脸揪在那儿，手却是一直在摇，看着就跟卡壳了一样。
摇了半天，方才憋出下文，“……非要我们去做些没来由的事儿，这个，不太好说，到时候老大那儿我不好交差。”
墨斗一看，哎呀，这兄弟还确实是有职业道德，就算对老大有意见嘴风也还是那么严，而且反应也确实够快，这年头能碰上这样的员工不容易了。
不想说？
没事儿，反正该知道的墨斗都知道了。
但还是那个问题，图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