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伯克利家族的晚宴是选在k市最大的酒店举办。
果然,沈懿沉和季削赶到后庭处的时候丝毫没见人。
沈懿沉用二十多分钟的时间绕遍了整个会所宴会的周围,也没有看到凌烬迟的身影。
走到大门口拉过一个又一个保安和保镖,“看到有人出去没有?”
“我他妈问你看到他出去了没有!”
“他”是谁?
被问话的保镖,还是驻守的安保根本从无得知。
甚至他们人都是懵的。
一路跟着找人的众人看到在外一向斯文做派的沈氏首席,此刻眼底猩红,口中的话语也带了从未出口过的粗话。
似乎发了疯似的,浑身湿透的站在偌大的雨势底下。
季削身后跟着一众一直在y国的私人保镖,接到沈懿沉的命令又只能出去寻找。
沈懿沉电话一直打,一直打……
明明装了定位,就算手机没电了,关机了依旧可以查询,然而现在……
丝毫没有动静。
他的狗崽崽……被他弄丢了。
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把他弄丢了?
那种深深的恐惧把他的心攥得紧紧的。
此刻只感觉仿佛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宴会厅内的二楼处,一双漆黑的眼眸把下面的一切都看得清楚。
周晟鄞眼睛眯了眯,手指轻轻扣在窗子前的玻璃处。
倒是挺让他感到意外。
那平时不见丝毫狼狈的疯子站立在雨势中。
凌少爷似乎对他很重要。
但,果然没找到人……
而这份意外里他似乎也出了一份力。
司邵秦紧跟着沈懿沉找来时,他脚步一顿,侧头往灯火幽暗处看。
偌大的庭院外,灯光有些幽暗,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
逆着光,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大清楚。
头发沾了水珠,深色的西装风衣外套都是湿的,还就站在偌大的雨势中。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过来。
幽黄的光打在沈懿沉的侧脸上,原本斯文贵气的一张脸,此刻被雨水淋湿的碎发散落几丝贴在额上,不曾见过的狼狈模样让人有些不敢认。
他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昏暗的灯光下,镜片折出反光,看不见他漆黑的眼眸。
不知为何,司邵秦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不会要做什么事吧?”
“你想多了。”沈懿沉的语气很冷淡,他转身就往回走,手腕却被人狠狠拽住,司邵秦用了几分力气,才堪堪拽住他的手臂。
“游轮监控我调过了,应该是被人删了,但留有的一小段显示先动手的是凌少爷,而且周小公子伤的还不轻,周围人也都看到了。”
言外之意明显:挑事者是凌烬迟。
还是在k市周家的地界,很难讨到好处。
“我猜到了。”沈懿沉闻言低低地笑着。
司邵秦动作一顿,侧头问:“什么?”
“没什么。”沈懿沉眼底的笑淡了几分。
他随手摘掉了挂在鼻梁上的镜框眼镜,“哐当”一声砸在墙上,碎片被他捏紧在手心。
正想说什么,沈懿沉转身大步走了。
盯着他的背影,司邵秦蹙紧了眉。
他也没多待,转身欲要离开。
“司少爷,刚……半小时前到是隐约有一道身影,往东侧大门离开……”
“东侧?”司邵秦脚步一滞,一脸惊愕。
“你确定?”
被拉住的男人摇摇头,“没看清,不确定。”
“为什么不提前说,该死!”司邵秦狠狠踹他一脚,丢下一句转身去找沈懿沉。
保安踉跄的跌跪在地上,他刚也想说,但沈家大少那模样,像是能把人杀了一般。
他不敢……
——
等了好久凌烬迟都没等到沈懿沉,他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又过了一会儿,车灯反射了光亮到凌烬迟的脸上,他安静地垂着眸,清俊的眉眼此时蒙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他伸出手挡了一下,光线是刺眼的,同时他还有些烦躁。
车灯被熄灭,凌烬迟隐约才看清是一辆黑色车子停在他的对面。
而让陌生男人惊讶的是,现在坐着的是一个东亚男人,打眼就觉得对方应该是中国人。
他试着用英语问了句:“这边不好打车,先生需要出租吗?”
本来那青年男子就微垂着头,碎发遮住眼睛。
在他懒懒地一抬头,第一眼就被惊艳了。
但对方语气很冷,眉目间带着不耐烦,只冷冷用德语回了他句:“没钱。”
凌烬迟皱眉,都说没钱了,但对方似乎没有不悦,反而对他客客气气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心大,还是因为不想等了,发现等不到了。
他也就真的上了陌生男人的车,报了私人庄园的地址,让送他回去。
只不过等坐上车时,他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名陌生男人坐在副驾驶。
而此时,副驾驶的男人往车内视镜里看了眼凌烬迟,眼底闪过惊讶。
长得好看是当下他的第一反应。
而后给人的感觉是又冷又乖。
不知是不是他看得久,对方抬起眼,此时,眼神一下就变了。
眼底露出了一股凶狠的冷厉。
他被震到了……
此时,那男人朝后视镜瞥了眼,另一人不动声色加了档,车在高速路上疾驶健稳如飞。
风擦着车身呼啸而过。
凌烬迟眼底也藏了是不着痕迹的冷意。
……
似乎从小到大没遇到的事情今天通通都遇到个遍。
连带下雨天的季节一同讨厌了。
但他不会去怪谁,是因为自己,要是没跑,没从宴会里离开想来也不会更糟了。
也才刚刚从车上跳下来瞬间凌烬迟又被两人拽进车里压在身下。
车里的两男人目光一直锁在凌烬迟的身上,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然而……却忽然面色一滞。
“嘭。”车上的物件突然被踹翻了。
车头放着的酒杯此刻碎了一地,巨大的声响甚至压过了雨滴声。
车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可宁静之后凌烬迟却是更直白地认识,也更明显怔住了。
视线往那两个男人身侧看去,脸色忽然就难看起来。
借着模糊的视线,他颤颤抬起双手看了眼血迹斑斑的掌心……
抑制不住的压抑细微声传来,肩膀微微耸动起。
片刻后,他眼睛闭起,嘴角却轻轻扬起露出一个笑:“还好。”
随即不紧不慢地半坐起。
缓了好一会儿,才神情迷惘的找自己的手机,而后失而复得般的紧紧捏在手里。
暗色系,黑金色的手机颜色与夜晚的颜色似乎很相称。
只不过没有一丝的亮屏。
凌烬迟就这么坐着缓了好一会儿,很淡定,好像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与他无关。
只是,不经意间视线就落到车里的内视镜上,从里射出了一张被血迹轻微浸染上的脸庞,和额前的碎发略微挡住了他的眉眼时。
内视镜的青年忽然浅浅的笑了起来“嘭”玻璃骤然聚焦划裂,划拉声响……
玻璃碎片全部掉落下来,就落在他的脚边。
做完一切,凌烬迟低着头不再动作。
因为手腕疼。
还有一股刺痛感蔓延到全身。
手腕和手背都划破了皮,磕出了血。
不知是不是响动有太大,忽然间车窗外被人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