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回到锦城，未等多加休息，督军府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说是顾督军康复，而顾千木却又要在下个月离开国内，林素芝便叫了顾千肆和云鹿回家一趟，一起吃个饭。
因为如今已经是十二月里的了，顾千木要在明年一月离开国内，二月过年在美国，又和家人吃不了团圆饭了。
云鹿和顾千肆当然是不会拒绝的，晚上便换了衣服，带着西恩去了督军府。
一路上，云鹿都在教西恩喊爷爷奶奶，怕他不说话。
顾千肆在旁边听着，忍不住道：“你不觉得有点差辈吗？”
云鹿本来想反驳，可是算了算，一想还真是。
她让西恩管她叫姐姐，她叫顾千肆的父母为公公婆婆，那作为她弟弟的西恩，怎么能叫爷爷奶奶呢。
最起码……得叫姥姥姥爷吧？
应该是吧？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却又挑了挑眉：“等会儿……你让西恩叫爷爷奶奶，是不是在暗示我，我们该生个孩子了？”
“……”
云鹿无语：“想的真多。”
西恩在一遍点点头道：“姐夫是想多了。”
云鹿乐滋滋地揉揉西恩的头：“对对对，还是我们西恩明白我。”
话音落下，小家伙却又说话了，“姐姐只是单纯有点笨而已。”
“……”
云鹿被噎住，低头瞪他，“臭小子，说什么呢！”
“不是你刚刚还说西恩懂你，这会儿又翻脸了。”顾千肆懒洋洋道：“看见没西恩，你姐姐多善变，还是姐夫好吧。”
云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顾千肆。
一路上说说笑笑，便到了督军府中。
车子停在院子里，云鹿和顾千肆带着西恩走进去。
今日的顾千肆穿了身条纹灰黑色西装，云鹿则是一件条纹黑洋裙搭配一条黑水晶项链，将头发挽了发髻。西恩身上是一身小西装，可爱极了。
看上去，倒像是一家三口。
“你回来之后，是不是还没见过你弟弟？”进去的时候，云鹿低声问道。
男人眼底闪了闪，低了低眸：“没时间见他。”
云鹿看着他的侧脸，总感觉他有点奇怪，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三人到了督军府时，顾北淮和林素芝以及顾千木正坐在沙发上，说笑着什么，看上去和和美美。
顾千肆眼底暗了暗。
这样的场景，他不是第一次在顾家看见。可每一次，里面的主人公都没有他。
他沉默，云鹿很快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便主动喊道：“父亲，母亲。”
“来了。”林素芝热情地笑道：“快坐下……”
说完，便看见了他们牵着的小孩子，略一迟疑：“这是？”
云鹿解释道：“这是我之前在街上捡到的一个孩子，他父母都已经离开了，我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就收养了他。”
“原来如此。”林素芝又看了西恩两眼。
云鹿赶紧捏了捏西恩的手心。
这是之前他们约好的暗号，她一捏他，他就叫人。
“姥姥好，姥爷好。”小孩子明白姐姐的意思，低低开口。
林素芝大约也是第一次被小孩子叫了亲人的称呼，惊喜地弯了弯眼睛，向西恩伸出了手，笑道：“来，坐这儿。”
西恩有些怕生，迟迟不肯往前。云鹿便牵着他，两个人坐到了林素芝身边。
徒留一个顾千肆，眼睁睁看着一大一小坐在了离他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抿了抿唇，只好坐到了父亲顾北淮身边。
“你这小子还知道回来，千木都回来那么久了，你来看过他吗？”顾北淮看了他一眼，责怪道。
顾千肆默不作声，只低眸去看面前的那杯茶。
“父亲，大哥一直政务繁忙，原本是我该去看大哥的，可惜身子不好，一直也没有得空。”顾千木温声低语。
顾北淮便道：“你们兄弟俩从小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好不容易有见面的机会，多说说话总是好的。千木下个月就要去国外了，这下一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嗯。”顾千木低声附和道：“父亲说的是。”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厨房的饭菜便做好了。
林素芝大约是有意让顾千肆和顾千木有个单独说话的时间，便叫他们两个人一同去请顾老太。
只是顾千木腿脚不便，还是需要个下人推着走。
云鹿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什么奇怪之处。不过，其实顾千肆今天的态度就够令她奇怪的了。
他好像闷闷不乐的。
那边的顾千肆和顾千木到了拐角处，本是一直沉默着的，可顾千肆却忽然停了下来。
“我来吧，你在这儿等着。”他忽然对着那推车的下人道。
下人道是。
顾千肆接过轮椅，推着顾千木走。
走廊上只剩下了沉重的脚步声，暗黄色的灯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片刻，顾千木似乎是忍不住了。低垂着眸子，问道：“大哥似乎对我态度冷淡了许多。”
“你想多了。”顾千肆淡淡。
这句话不像是承认，但也绝不是否认。在顾千木看来，是在搪塞。
顾千木一怔，却是苦笑了起来：“大哥……我自知做了许多错事，想必以大哥的神通广大，也已经知道了那些蠢事了。如今，我实在无颜面对大哥。”
顾千肆冷冷道：“那是你父亲的命，你管那些叫蠢事吗？”
顾千木又是片刻怔然，声音有些颤抖：“无论怎么样，那件事是我的错，我万死难辞其咎，所以大哥在心中如何想我我都不介意。只是有一件事，我却不得不告诉大哥，征求你的意见。”
“说。”
“我此番回到国内，实际上也是为了父母。”顾千木顿了顿，又道：“他们已经年迈，国内烽火连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父亲辛苦了一辈子，到了晚年，我实在不忍心见他再如此劳累。所以这次回美国，我想带着父母一同……”
说完，又怕顾千肆不同意一般，继续道：“我已经在那里呆了许久，对于环境十分熟悉。美国那边比国内安稳，发展也更好，他们去那里，能得到更好的环境养老。”